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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8章

方逢至趕到醫院的時候,付柏啓的父母正站在病房外說話,付柏啓母親手裏拿着紙巾不停地擦着眼淚。

“爸、媽......”見兩人同時轉過頭望着他,方逢至問:“柏啓怎麼樣了?”

他看着付柏啓母親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從丈夫懷裏出來,用狠毒又憤怒的眼神瞪着方逢至,沒有回答方逢至的問題,而是尖銳的聲音質問道:“你身上那是甚麼噁心的味道?!”

方逢至一頓,他知道她指的是閔峙留下的信息素。臨時標記還沒有消失,加上他們倆昨天晚上還發生了關係,現在這味道想不讓人聞見都難。但方逢至並不打算說謊,付柏啓母親口中說出的刺耳的話讓他覺得不舒服,於是皺着眉沒說話。

這樣的態度無異於默認了自己出軌的事實,付柏啓的母親氣得發抖,他父親也緊皺着眉,望向方逢至的眼神裏充滿了責備和厭惡。

畢竟是在醫院,付柏啓的母親不想惹出甚麼大的動靜讓人注目,緊緊咬着牙,望着方逢至的眼神裏充滿了憎恨。

這時候護士從病房裏小跑着出來,“病人的伴侶在嗎?”

方逢至猶豫着沒有動,畢竟現在“付柏啓妻子”這個稱呼對於他來說已經名存實亡了,再說他身上現在帶着的是閔峙的標記,生理上也不屬於付柏啓的伴侶。

另外兩人大概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都沒有說話。

“請問是有有甚麼要簽字的嗎?”付柏啓的父親開口。

“不,病人現在只是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需要伴侶的信息素安撫。”

聽了這話,付柏啓的母親更加憤怒了,心裏怪罪着方逢至被別的男人標記,看着方逢至的眼神巴不得殺了他似的,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讓付柏啓穩定下來,她忍着心裏的那股怒氣,“高匹配的信息素可以嗎?”

“可以。”

方逢至和護士進了病房,剛剛經歷了一場車禍的付柏啓虛弱地躺在病牀上,本來就白的皮膚現在更是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他走到付柏啓身旁,見到男人額頭上裹着厚厚的一層紗布。

方逢至心裏說不上是甚麼感覺,只是覺得此刻的付柏啓有些可憐。護士說他渾身上下都有大小的傷,最嚴重的就是腦袋。高匹配的信息素能讓緩解身上的痛,也能夠讓他安全地度過這次危險期。

對於Omega來說,Alpha的信息素就是營養劑,相反,Omega的信息素對於Alpha來說也是一樣。

當方逢至靠近付柏啓的時候,付柏啓身上那股虛弱的信息素像是突然就被注入了活力,生機盎然地往方逢至身上湊。

有着閔峙的標記,來自其它Alpha的信息素就變的很難聞,他擦了擦鼻子,等護士出門後,悄悄地將衣領拉開些,然後縮了縮脖子,將下半張臉縮進去。

裏面是淡淡的硝煙味,方逢至深深地吸了一口,渾身都鬆下來。

當着自己名義上的丈夫的面貪戀別人的信息素,即使他甚麼都不知道,但方逢至心裏還是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罪惡感。於是他側了側,轉身背對着病牀上的人。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付柏啓的信息素在方逢至的安撫下平穩了不少,醫生過來給他做檢查,方逢至就在去門外等着。在外面完全沒有Alpha的信息素了,方逢至感覺鬆了口氣,他拿出手機發現上面有兩個未接來電,是閔峙打的。

兩個都是一小時前,那時候他正從上班的地方往醫院趕。他停頓了幾秒,撥了過去。

很快就接了,但他沒有聽見那邊說話,於是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別人聽到,“喂,閔先生?”

“嗯。”頓了頓,“你在醫院?”

“啊?你怎麼知道?”

那邊的人聽上去聲音有些冷漠,但好像又和平時一樣,“我聽說付柏啓出車禍了。”

說完,他接着開口,“還好嗎?”

“不太好,雖然脫離生命危險,但現在還沒醒過來。”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應該是還要說甚麼的,但方逢至見付柏啓的父母從電梯那邊走過來,急忙打斷了閔峙,“閔先生,我有點事先掛了。”

付柏啓的母親走到他面前,“你怎麼出來了?”

“醫生在裏面檢查。”

付柏啓的母親皺着眉,沒有再說甚麼,但心裏仍是憋着股火。

醫生檢查完後出來和他們交代了幾句,“現在暫時沒甚麼問題。”

“但這段時間病人都需要信息素安撫,這對他的身體恢復很有好處。”

醫生離開後,方逢至和付柏啓的父母一起走進病房。看着躺在病牀上的付柏啓,他母親的眼淚瞬間就又止不住了,現在房間裏沒有外人,她突然伸出手朝着方逢至的臉打了過去。

方逢至沒來及躲開,只是微微朝後退了步,女人的手指擦着他的臉打過去,火辣辣的。

見沒打到,中年Omega更是怒不可遏,嘴裏不依不饒地,“我們付家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做出這種事?要不要臉啊你?!”邊罵着,手再一次伸出來準備朝方逢至打過去,但這次她沒得逞,手腕一把被方逢至抓住。

憋在心裏的話還沒來得及罵出聲,就被方逢至的眼神嚇了一跳,“難道是我先對不起他的嗎?”平日唯唯諾諾的男人此刻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眼裏充滿憤怒和不耐煩,咄咄逼人地質問,“憑甚麼他可以我就不行?”

付柏啓的母親被他這幅模樣唬住了,直直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付柏啓的父親皺了皺眉,見妻子佔了下風,才充當和事佬一樣過來拉住女人的手,“柏啓還病着,先別說這些了。”說完,又添了句,“這件事柏啓確實也有問題,但既然他都已經和那人斷了,你也不該再去做這種作踐自己的事。”看來付柏啓的事男人也是知道的。

就他一個人被矇在鼓裏。

心裏除了無言的憤怒,就只剩失望了。他直直地看了付柏啓父母一眼,又看了看躺在牀上的男人。

從始至終,他們一家子人就沒把自己當家人看,跟自己劃清了界線,好像自己就是低人一等。

方逢至內心生出一種無法抑制的噁心感。

“我不覺得是在作踐自己。”他沉沉地盯着這兩個人,之前覺得欠他們的錢,加上他們是付柏啓的父母,是自己的長輩,所以尊敬他們,帶着想一輩子一起生活下去的想法討好他們。但現在不一樣,錢已經換了大半,他對付柏啓的那點感情現在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沒必要再由着他們欺負。

“我上週去打了離婚協議,就差付柏啓簽字了。”

“如果你們覺得我做出這種事讓你們家沒有面子,我們可以直接用付柏啓的手印,然後我就走。”

他面無表情看着付柏啓母親瞪大的眼睛。

現在是他們有求於自己,所以他們不會對自己做出甚麼。

女人頭一次見方逢至發脾氣的模樣,也被方逢至的話嚇到了,想憤怒地罵回去,但又怕方逢至甩甩手一走了之,現在付柏啓不能沒有方逢至。

她只能怨恨地盯着方逢至,臉色氣得發青,坐到一旁不再說話了。

方逢至這才鬆了口氣,慢慢地走到門外的椅子上坐下。

他很少和人爭吵,尤其是在來的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覺得自己被束縛着,心裏時刻憋着氣才能相安無事地活着。但剛剛那一瞬間,那股束縛感像是隨着他對付柏啓的愛慢慢消散了一樣,想把心裏的氣放出來。

釋放之後,渾身都是輕鬆的,但他們對自己說的那些難聽的話仍是像刺一樣戳在他心裏。

方逢至往後靠了靠,嗅見了自己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硝煙味,他、疲憊地想要閉上眼,餘光卻注意到旁邊走來一個和周邊都格格不入的高大的身影。

方逢至一愣,扭過頭就見到朝自己走來的閔峙。

不能被付柏啓的父母發現,方逢至心裏只有這麼個想法。

沒等閔峙走過來,方逢至急忙起身抓起閔峙的手往回走。閔峙一路跟着他走到樓梯間,這裏沒甚麼人會過來,但方逢至仍是覺得緊張。

他鬆開閔峙的手朝身後的門看了眼。

“你臉怎麼了?”

“甚麼?”方逢至沒反應過來,伸手摸了摸,卻沒有摸到甚麼不一樣的。

“抓痕。”閔峙看着他,“他家人弄的?”

“嗯。”

“怎麼過來了?”方逢至問他。

但閔峙卻沒有回答,而是眼神晦澀地看着他側臉上的痕跡,然後拉着方逢至的手,“走吧。”

方逢至腳下沒有動,“去哪?”

“跟我回去。”

“不行。”方逢至收回手看着一旁,“醫生說需要我的信息素,我暫時不能離開。”

閔峙看着他,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確實,方逢至作爲付柏啓名義上的妻子,在這種時候確實應該陪在他的身邊,並且付柏啓還需要他的信息素,從道義上來講,他也不應該離開。

但在嗅到方逢至身上有着不屬於自己的、來自於另外的Alpha身上的信息素時,他內心生出了一股獨佔欲,他只想把這個Omega帶回自己的地方。

軟綿綿的,只會被人欺負。

“我不放心你。”

“甚麼?”方逢至直愣愣的看着說出這話的男人。

見男人不再說第二遍,方逢至又不甘心地,“爲甚麼不放心我?”

閔峙看着Omega,由內心騰昇而上的道德感在撕扯,他知道Omega在等自己的答案,他知道不該現在回答的,這樣他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勾引別人妻子的混蛋,但如果他不說出口,他更是不願意了,他想現在就以這個回答捆住方逢至,讓他心裏有個底,不讓除自己以外的人碰他,讓他爲自己,爲一個第三者守貞。

閔峙覺得自己快要被撕扯成了兩個人,或許還會再猶豫一會兒的,但當他看到方逢至那雙膽怯、又期待似的眼睛時,他撕扯的人格融爲一體了。

他開口,“你和我試試,怎麼樣?”

“甚麼?”

閔峙看着他,重複了一遍,“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方逢至只覺得心裏砰砰直跳,越是這種心動的時刻,他越是無法忘記自己仍是別人的妻子,心中的背德感達到了頂峯,“不、不行。”

說完像是怕閔峙就這麼同意了,急忙抓着他的手接着道,“等我離婚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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