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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39章

付柏啓的病情在慢慢好轉,但一直沒有醒過來。因爲需要方逢至的信息素輔助治療,方逢至只好又跟公司請假留在醫院。

等到人醒來已經過了一週。

付柏啓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靜坐在自己身邊工作的方逢至。這個時候方逢至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閔峙留下的標記。相反,因爲每天待在病房裏,身上全沾滿了屬於付柏啓的木質香。

注意到牀上的人的動靜,方逢至一愣,意識到躺了這麼久的人終於醒了,急忙叫醫生過來。

各項指標都恢復正常了,只是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跟着醫生一起出了病房,想了想,突然問,“那現在還需要我的信息素嗎?”

“他現在還沒完全好,還是儘量不要離開他。”

方逢至在原地站了會兒,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回去。

付柏啓面無表情地坐在牀上,照理說,醒過來之後身上的傷口都該是疼的,但付柏啓像是能夠忍受,只是皺着眉,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見方逢至從外面回來,視線就一直圍在他身上。

方逢至被他看得不自在,壓了壓心底的情緒問,“是渴了嗎?”

付柏啓微微地點了點頭。

方逢至接了溫水過來,付柏啓還在思考着自己自己有沒有力氣拿穩方逢至手裏的水杯,但下一秒,杯沿就湊在了他的嘴邊。

方逢至似乎並不覺得這有甚麼,他之前總是這樣照顧患病的母親。但付柏啓卻渾身不自在,僵硬着,但因爲喉嚨乾澀說不出話,只好由着方逢至這麼做。

水杯慢慢傾斜着,溫水從他微開的脣邊溢了進去,溫水潤溼了整個口腔,然後是喉嚨,付柏啓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他的鼻腔裏滿是身旁Omega身上的甘菊味,在他這段暗無天日的沉睡中,沒有聲音、沒有畫面,只有這股味道一直團團地包圍着他。

“還要喝嗎?”

付柏啓搖搖頭,看着方逢至轉身的背影問,“我睡了多久?”

聲音仍是虛弱無力的。

“快一週了。”

“公司那邊已經幫你請假了。”

付柏啓似乎覺得很累,躺在牀上不再說話了,但眼睛仍是黏在方逢至那裏。

剛纔方逢至已經通知了付柏啓父母他醒來的事,大概很快就會過來,此刻只有自己和他坐在同一房間裏,他覺得實在是尷尬不自在。

他把之前放在付柏啓牀邊的椅子移到一旁,不想和他隔太近的距離。但付柏啓朝他看了一眼,問,“坐這麼遠幹甚麼?”

方逢至的動作頓了頓,“怕打擾你休息。”

“不影響。”付柏啓皺着眉。

方逢至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卻裝作不明白,拿他之前對自己說的話搪塞,“你之前說離你太近會不舒服。”

“而且我今天沒有貼抑制貼。”說着,他坐上椅子,然後扭頭把視線移到筆記本上,不再說話了。他了解付柏啓的個性,平時就是很冷淡的人,非要別人貼着他,心情好了纔會勉強回應幾句,如果對他愛答不理的,他更是不會搭理你的。

果不其然,付柏啓被方逢至的話堵了下,沒再說甚麼,心裏莫名覺得煩躁。

自己之前確實說過這話,那時候他並不喜歡方逢至,看見他心裏總生出一種被束縛的厭惡感。但現在他對方逢至卻並沒有那樣的感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很久沒見,他看着方逢至總有種說不上來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倒不是想和他說話甚麼的,但總不該這麼疏遠。可看着方逢至一副不想交流的模樣,付柏啓不想熱臉貼冷屁股,又把到嘴邊的話憋迴心裏。

隔了會兒,護工和付柏啓的母親都過來了,她們說話的時候,方逢至很自覺地走到門外去,付柏啓嘴上和父母說着話,眼神卻是瞥向着他,見他走默不作聲地走出去後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方逢至坐在走廊上,因爲有了上次的事,現在他看見付家的人都覺得尷尬,並且自己也算是個外人了,他們聊天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後面的門開合了下,付柏啓的父親從裏面走出來,方逢至硬着頭皮叫了聲“爸”。

中年Alpha看着方逢至,表情有些無可奈何,“那件事你和他說了沒有。”

方逢至知道是說離婚的事,“還沒有。”

男人點點頭,“那就先別提吧。”

方逢至沒應聲。

“你身上的標記現在已經消了,我和柏啓的媽媽商量了下,我們可以裝作不知道,只要你以後跟他好好過就行了。”

方逢至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他們爲了信息素能對自己容忍到這種地步。但這家人也真是奇怪,之前對他們畢恭畢敬,像對待自己親生父母一樣對待他們,他們卻不買賬。現在自己都做了這種事了,話也挑明瞭,卻又突然寬容起來,像這個家裏沒自己就不行。

方逢至搖了搖頭,“可他出軌的事是他親口承認的。”

“我不能裝作不知道。”說完,他側開男人想要離開,卻又被他叫住。

“方逢至!”男人像是猶豫了很久,面容都變得爲難又可悲,“柏啓是做了錯事,但他現在畢竟還病着,需要你的信息素,你就看在你們夫妻的情分上,再多照顧他一段時間吧。”

方逢至沒有動。確實,付柏啓現在離不了自己的信息素,而且病都還沒好,他原本是想着在付柏啓醒了之後就跟他提這件事的,但在這種情況下就拍拍屁股走人實在是太不道義。

見方逢至猶豫,男人又開口,“就要到年底了,就等新年過後再提吧。”

方逢至一言不發地回到病房裏,付柏啓的父母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裏面只有護工和坐在牀上的付柏啓。大概是好一會兒沒有自己的信息素,付柏啓的面色現在有些蒼白,信息素也微微弱弱,像快要消失。百分百的信息素匹配就是這樣,對方輕微的波動都能察覺到。

於是方逢至慢慢地開始釋放自己的信息素。

付柏啓注意到方逢至的舉動,不動聲色地把視線移到他身上。他之前就知道方逢至很會照顧人,無論你對他有多冷漠,他都會顧及到別人的感受,溫順的、又聽話。但他從來都不在意,這些照顧對於他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是沒必要的。

被甘菊的味道緊緊地圍着,付柏啓舒服地想要就這麼睡過去。他眨了眨眼,默默地望着方逢至的背影。

但現在,在人最虛弱的時候,被方逢至這麼照顧着,他莫名覺得其實這樣的照顧也很不錯。

他記得自己剛醒時方逢至眼裏閃過的欣喜,之後也溫柔地對待自己,完全不提離婚的事。那次他問了自己是不是出軌的事,那個時候他的語氣似乎難過極了。他想起之前,自己對他說了重話的時候,他總是這樣的語氣。

這讓他想起方逢至對自己種種行爲,不像討好,更像是帶着感情的。

付柏啓心裏突然酸脹起來,咚咚地跳了幾下。

突然想和方逢至再親近些。

雖然是單人病房,但房間裏還是有一張牀給家屬睡。夜裏睡覺的時候,方逢至都是睡在付柏啓旁邊的牀上。

今晚也是,付柏啓醒了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但又不能離付柏啓太遠,只好還是像之前那樣睡在同一間房裏。

整個房間裏都是他們倆之間雜糅着的信息素,木質香浸着方逢至,原本還怕這味道會誘導自己發情,但不知道是不是付柏啓現在的信息素太虛弱,還是閔峙標記的後遺症,他居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十分渴望的感覺。

幾天下來他都習慣了了這味道,只當做像好聞的香水。

慢慢地,方逢至困得的眼睛睜不開了。半夢半醒間,身後似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方逢至以爲是夢的時候,一具炙熱的軀體貼住了他的後背。

睡意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他掙扎了幾下,無意間碰到了男人的傷口,身後的人發出一聲悶哼,方逢至停下了動作,“你幹甚麼?”

男人的熱氣撲打在方逢至的耳側,“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和他想得一樣,方逢至的身體很軟,展開手臂就能環在懷裏。他把低下頭,把臉埋到方逢至的後頸,滿滿的甘菊味,好像暖着他冷冰冰的血液。

方逢至渾身都僵硬了,他並不明白付柏啓怎麼突然這麼黏着自己。他感受到男人的呼吸變得炙熱,然後慢慢湊近腺體處。方逢至渾身一激靈,猛地推開他站起來。

他在黑暗中瞥了眼牀上的男人,披着外套就往外走,“我出去一下。”

方逢至一路走到醫院的小花園裏,嗅着夜裏新鮮的空氣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付柏啓這一整天都很奇怪,視線一直黏在自己這裏,還做出剛纔那樣的舉動。其實也不難猜,命定之番就是這樣,因爲信息素的影響,會不自覺地想靠近對方、親近對方,之前他就是這樣,嗅到付柏啓的信息素就想貼上去。

而現在,因爲沒有貼抑制貼,這樣的狀態就出現在付柏啓身上了。他很怕付柏啓一不小心就標記了自己。

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他很想給閔峙打電話,又怕這麼晚打擾到他睡覺。

但下一秒,手機就響了起來,上面是陌生來電,方逢至沒有給這串電話號碼留下備註,但他幾乎每天都會和這個號碼通話。

他接通了電話,“閔先生?”

男人沉悶具有磁性的聲音在這夜裏格外清晰,“在做甚麼?”

方逢至覺得耳朵酥酥麻麻地,“在、在醫院樓下,坐一會兒。”面對付柏啓時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渾身熱騰騰的。

“睡不着?”

方逢至想了想,沒打算說今晚的事,就“嗯”了一聲。

“那我現在過來陪你。”

“不用了!”怕閔峙真這麼做,急急忙忙地開口,“我待會兒就準備睡了。”

那邊好像笑了一聲,“急甚麼?”

方逢至臉有些紅,沒說話。

自那天之後,其實閔峙每天都會到醫院來看他,因爲擔心被別人發現,每次都不敢說幾句話就匆匆分開。今天因爲公司的事閔峙沒有過來,只是一天沒見而已,方逢至就想他想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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