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家本就是雍州人。
得到段紹桉任職雍州的消息,她跟隨段家人從滄州回到這裏後,原想當日就去探望爹孃的,但又怕他們還在怪她當年執意嫁給段紹桉的事,不肯見她,所以便打算等段紹桉從長安回來了再一起去拜見二老,也好叫他們安心,知道她的選擇沒有錯。
誰知,竟錯得離譜。
見段紹桉和顏招娣一聽到那個“聶”字,臉色頓時就變了,晏紅昭心下冷笑,面上卻故作不知,問:“怎麼找女兒找到這兒來了?是甚麼人啊?”
“……許是找錯地方了,我去瞧瞧。”丟下這句話,段紹桉便匆匆而去。
“咱們也去看看。”
說着,晏紅昭抬腳欲走,卻被顏招娣攔住,她說:“舅母別去,不知是打哪冒出來的粗人,萬一衝撞了您就不好了。”
“你現在就衝撞了我了,讓開!”
“……是。”顏招娣悻悻地退至一旁。
晏紅昭抬腳往外走。
黧淵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甚至佔了原本屬於倚翠的位置,惹得後者皺眉盯着他的後腦勺,眼神刀人,明顯不悅。
綠闌見狀,忙拉住倚翠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順毛似的,唯恐倚翠真的衝上去給黧淵一掌。
對此,晏紅昭毫不知情。
她的心思不在這。
饒是她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真的見到聶錚和蘇娩的那一瞬,她還是差點失態。指甲狠狠地印進了掌心的肌膚,靠着這份疼痛,她才能提醒自己如今的身份,保持理智不讓人看出端倪。
聶家在雍州城內開了好幾間鋪子,田莊也有十幾處,雖然稱不上富甲一方,但家境殷實毋庸置疑。這夫妻二人身爲老爺夫人整日養尊處優原該滿面紅光,精神煥發纔對,可晏紅昭看到的,卻是他們形銷骨立,神色憔悴的模樣。
不過三年,爹孃怎生這般蒼老了?
忽然,一道暴怒的聲音喚回了晏紅昭的思緒。
“不可能!曇煙她絕不可能與人私奔!”聶錚瞪視着段紹桉,眼神悲憤不已。
“我知道您一時難以接受,最初得知此事,我亦悲痛萬分。但我不怪她,若是我能早些回來,也許她就不會不甘寂寞地與人有染了。”段紹桉面露難色,似乎並不願意再提及,皆因聶錚逼問得緊了,他纔不得不回應:“如今她與人私奔遠走,我只望那人當真是個良人,能夠善待於她,莫要辜負她一片真心。”
晏紅昭緊緊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戳個窟窿出來。
憤怒到了極點,她反而想笑。
她早知他噁心,卻不料噁心至此!
她人都死了,他竟還要往她身上潑一份髒水!
果然,段紹桉這話一出,圍觀的百姓更是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