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闌瞧着,心下不禁疑雲四起。
她俯身撿起碎裂的簪子,就勢半蹲在晏紅昭面前,輕輕握住了她微顫的手,發現她的雙手如同浸在冷水裏一般,冰寒一片,便關切地問她:“小姐,您怎麼了?”
猛地斂起了眸子,晏紅昭微微搖頭,顫着脣道:“……叫她進來。”
“是。”
綠闌明顯感覺到晏紅昭心緒不佳,是以在引着顏惜予進來的時候,便忍不住多看了這個小姑娘兩眼。
桃腮杏眼,笑容爛漫,不乏可愛,只是眼神稍顯老成,少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澄淨。
一路走進裏間,顏惜予一見了晏紅昭就立刻朝她福了福身子,乖巧道:“給舅母請安。”
晏紅昭定定地看着她,眼底驀地泛紅。
被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親手毒死……呵,只怪她自己瞎了眼。
既然她從前掏心掏肺給她的,她都不屑一顧,那就都給她還回來吧!
晏紅昭垂下眼睫掩住了眸中的情緒,努力剋制着心底翻湧的恨意和怒氣,儘量語氣自然地問她:“你叫我舅母,你是這府裏的表小姐?”
“是。”
“怎麼從來沒聽你舅舅提起過你?”
聞言,顏惜予神色一滯。
“看你和你舅舅長得那麼像,原本還以爲你是段家嫡出的小姐呢。”晏紅昭說着,慢慢地抬眸看向她,幽幽道:“真是可惜了。”
“……是、是惜予沒有那個福分。”她垂下嘴角,楚楚可憐的模樣:“若是晚生幾年,投生到舅母您的肚子裏就好了。”
“呵,我怕是也沒那個福分消受!”
總覺得晏紅昭這話聽起來怪怪的,顏惜予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好在晏紅昭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再多說甚麼,而是問她:“你方纔說,你叫甚麼?”
“惜予。”
“惜予……惜予……”晏紅昭輕聲喚了兩遍,眸色深深:“有何寓意?”
顏惜予短暫地怔了一瞬,然後才眼神發飄地回道:“是望我爲自己而活,懂得珍重憐愛自己。”
“這名字不好,改了吧。”
顏惜予一愣。
晏紅昭接着說:“你爹孃俱已不在了,原是無依無靠投奔了來的,既是寄人籬下那便該夾緊尾巴過日子,哪裏還能任性隨意地爲自己而活呢,豈非太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