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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1/5)

許半夏終於攜款去了北方。之前,她與趙壘通過電話,不過沒再提起伍建設收購鑫盛的事,她不提,趙壘也沒提,只是談些去北方的注意事項。趙壘在北方人面熟,又常過去,所以說出來的話很有見地,許半夏幾乎是全盤接受。不過感覺得出,這回趙壘說得比較系統,甚至有點婆婆媽媽太過詳細,似乎是花時間去好好考慮過。對此,許半夏比較感激。

  北方並不是北極,去北方,並不是待那裏不走,而是來來回回,做那空中飛人。新的事物,非要深入接觸,親手做過以後,纔會瞭解其中的溝溝坎坎,也更能體會趙壘有些話的含義。許半夏入門已經算是夠快,只是再快也還是新手,所以第一次操作時候,雖然最後把那麼大的量全部銷售乾淨,時間卻還是拖得比預期的長了近兩週。第一週的時候,老宋還頂着總公司的壓力,幫着許半夏編出一些一時貨款不能進賬的理由。到第二週時,老宋的老總早看出端倪,來電話警告老宋,要他記得公是公,私是私,許半夏雖然有信用,以前也幫過他們很多忙,但是錢已經拖了那麼久,不能再行姑息。老宋只能愁着臉對許半夏說明,要她說甚麼也要加快步伐。

  許半夏雖然忙得四腳朝天,可是心情非常愉快,因爲時刻都可以看見利潤的產生。不像年初春節那時,忙着,卻偏還對未來感到渺茫,那纔是最要命的。

  因爲量大,許半夏又要南方北方地跑,很有點忙不過來,新人又一下無法進入狀態,使喚着不能靈便,許半夏只得就地取材,找了個本地的原本就是搞鋼鐵銷售的人,替她在鋼廠催貨。本地人對本地人,說話方便很多,這以後,許半夏可以把催貨的工作暫時擱置一邊了。

  着手開始做第二票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得以理順,不用再如第一票那樣地摸着石頭過河,最可喜的是銷售渠道打通,下家知道她有那貨,價格又合理,服務又遷就,交款又可以用承兌匯票,比直接去鋼廠方便快捷。而且現在畢竟國有企業少,私營企業多,老闆們心裏都有一杆精確無比的秤,稍一掂量,便清楚在哪裏拿貨比較合算,第二個月就早早把計劃主動打給許半夏,讓她早日配貨。這種企業雖然量不多,但聚沙成堆,涓滴成河,捏起來也不是一個小數字,再說小企業在價格上比大客戶要來得高,所以雖然囉唆,辛苦錢卻也不難看。

  秦方平雖然最終沒有取得進貨權,但他們公司新老總上馬,怎麼也得禮賢下士,問一問前人有關進貨渠道的事。於是許半夏在秦方平的推薦下與新老總有了接觸。新老總,禿頭油麪,形象差趙壘多多,令許半夏在奉承結交時候殊少樂趣。第一次見面,就送上一支萬寶龍鋼筆,新老總居然一點沒客套一下就笑納,許半夏心裏覺得,這人比趙壘差勁多了。不止是姿態問題。不過,這種人對許半夏來說才方便,只要他受了禮,以後就是兄弟朋友了,說話方便很多。第一票,就在他們那裏出了不少。

  碼頭也經過保養期,可以投入使用,由北方鋼廠發往南方的貨物以後就直接進入自家碼頭,由阿騎管理着收發,不知省多少費用,也方便許多。只是,許半夏沒有把貨全部發到南邊,她發覺直接在北方銷掉的話,資金佔用少,週期快,雖然一票之中少賺一點,但總體而言,還是賺多。因此,她乾脆廣收掛靠的業務員,按量計酬。那些業務員本來就是做這行的,手中多少都有些相對固定的客戶,反正有奶就是娘,許半夏手裏有貨,他們就給她銷。所以,第二票做得很是順利,比預定時間早了三天交了老宋公司的貨款。

  只是,許半夏手法激進,手段潑辣,身手敏捷,宛如晴空霹靂,一下打破多年積累的行業規矩,讓原本浸淫其中的老行尊們無所適從。等他們反應過來,找出許半夏的行動方略,企圖曹行蕭規的時候,不是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來,就是沒膽量如許半夏一般大進大出,更有人自慚精力不夠,不能如許半夏一般長期做空中飛人。猶豫遲疑之下,許半夏已經佔了半壁江山。

  市場如同一塊蛋糕,你吃了便得餓着他。許半夏一沒拜山,二沒燒香,從天而降,迅速奪了人家的口糧,於是大江南北,與許半夏做同行的無不羨慕嫉妒恨,背後暗罵,只是見了面依然客客氣氣,知道鬼已進屋,趕又趕不走,打又打不得,只有敬鬼神而遠之,只望以後山不轉水轉,狹路相逢時候可以手下留情。

  又是一年秋來到,北方街頭白楊銀杏都是披上了絢爛的金黃,美不勝收。各色水果也絡繹上市,紫得發黑的玫瑰香葡萄,清脆甘甜的鮮棗,尺來長的黏玉米,都是許半夏以前沒有喫過的,秋天的北方讓許半夏如魚得水。可是她不能不遺憾地回家好久,因爲她的地皮填了塘渣後一直沒有開工,縣裏要找她談話,電話裏說不清,非要她上門聆聽訓導。又有裘畢正的兒子要結婚,雖然他已經半退休,可是面子還在,請帖發出,不得不敷衍一下。不過許半夏主要還是衝着這幾乎是業內人士的大聚會去的,聽說將會去很多同行,畢竟,裘畢正在這行做了多年。

  高辛夷的肚子已經顯形,許半夏當然不可能再叫她開車接送,自己在機場打車回家。只是奇怪,高躍進怎麼就捺得下那顆心,那麼多日子下來,就是在偶爾的電話來往中都一句不提高辛夷與童驍騎的婚事。高辛夷乾脆搬到童驍騎的租屋裏住,不再回家,每天由童母當公主般伺候着,而高躍進還是不聞不問。

  童驍騎的生意一直很火,只要是他做上的,一般沒甚麼人敢與他搶,更沒人敢使出下三濫的手段。只是他自從在高躍進那裏受了輕視後,一直賭着一口氣,賺了錢只是擴大規模,而不拿來買房子,害得高辛夷跟着他住租屋。許半夏看不過去,硬是命會計從運輸公司的賬上抽出五十萬現金,給他買下一套房子,付了頭款,又讓他買了新車,乃是新出的豐田佳美新款。可是新房還在裝修,小兩口一時沒法安定下來。

  機場出來,直接就去看望高辛夷。如今的童母見許半夏如見菩薩,招呼得非常殷勤。沒想到野貓懷了孕還是野貓,一連串的高難度動作直逼許半夏而來,搞得許半夏手忙腳亂應付之餘,非常納悶,前面那一陣她是怎麼過來的,這孩子在這種孃胎裏還能落地生根,也算是命大福大。說起高躍進的時候,高辛夷開始傷感。高躍進真不管她了,她纔開始覺出老爸以前的好來,可是兩人都是慪着氣,誰也不主動給誰電話。許半夏無奈,只有答應做中間人,打電話給高躍進約時間見面。高躍進也一點不客氣,囑咐許半夏晚上九點半去接機,見面詳談。

  時間尚早,與童驍騎一起在童家吃了飯,許半夏沒多留,更懶得問童驍騎做得怎麼樣,兄弟辦事她還有甚麼不放心的,即使童驍騎想說她都懶得聽,一口阻止。回家拉了漂染去找老蘇。老蘇家黑燈黑火,顯然沒人,這個老實人晚上還能去哪裏?肯定又是夜班。許半夏連電話都不給一個,徑直回家開了車去醫院找。還是原來的辦公室,不過老蘇換了位置,坐得進去了一點,可能是升級了。

  老蘇正給一個年輕女醫生講些甚麼,他倒是一本正經,不過那個女醫生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站在老蘇身後,眼睛倒有一半時間瞟着老蘇的臉。許半夏心裏不是很樂意,也不上去招呼,只是站在門口不語。站了會兒,裏面的兩個人都沒注意她,身後倒是有人問話:“喂,你找誰?”

  許半夏沒說,老蘇抬頭看見了她,立刻起身開心地大聲道:“胖子,怎麼會是你?”邊說邊繞過女醫生衝了過來。許半夏看着心裏不知怎麼,暖暖的,老蘇的熱情,比之生意場上那些客戶的熱情,可要真實多了。她也迎上去,開心地向老蘇獻寶:“老蘇,你看,我又給你帶驢肉來了,這回與以前的不一樣了,是從店裏買的新出爐的貨色呢,早上纔出的,你現在還可以喫。”

  老蘇也是很開心,這麼多日子不見許半夏,沒想到她還記得驢肉。老蘇雖然總是想到許半夏,尤其是在一個人跑步的時候,可是見了許半夏卻又不知說甚麼,只會拎着驢肉笑,半天才問出一句:“你不是在北方嗎?又胖了啊。”

  許半夏聽了直笑,她瞭解老蘇,自然知道老蘇不善言辭,笑道:“我其實一直來來去去地在飛,只是因爲開拓一項新業務,一直很忙,沒時間在家多待。這回準備稍微在這兒多待幾天,今晚先來看看你。剛纔去你家,沒人,我估計你一定在上班,果然沒錯。”

  老蘇忽然想到,許半夏說驢肉是早上剛出爐的,那不是說她今天才下的飛機?才下飛機就來看他了?老蘇心裏很溫暖,想得太多,都忘了要請許半夏坐。好在許半夏不是個扭捏的,早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到老蘇的桌子邊。“胖子,你這回臉色好了。雖然胖一點,反而健康。”

  許半夏笑道:“奶奶的,我不減肥了,上回減得風聲鶴唳的,差點以爲要步小陳後塵。甚麼低熱咳嗽,後來好好睡了幾覺早就沒事。可就是沒時間與以前一樣跑步,現在一天掰作兩天用,只有睡眠時間不能減,所以每天起不來,最多隻在賓館浴缸一樣的泳池裏面遊幾圈。老蘇,你還鍛鍊嗎?”

  老蘇開心地笑道:“我當然每天跑步,夏天時候還常見你的保姆帶漂染出來溜,漂染看見我就不聽保姆的話,非要跟着我跑步,可乖了。”

  許半夏聽了哈哈大笑,道:“我早說你應該做獸醫去嘛。第一次的時候保姆還嚇個半死,說有人要拐漂染,打電話問我還要不要帶漂染出去溜,我一想肯定是你。漂染現在樓下,要不要去看看?可能它看見你比看見我還親了。”說話間,見那個年輕女醫生一直沒走,坐一邊看資料,眼睛卻一直往說話的人這一邊溜。許半夏不由覺得好笑。“對了,老蘇,你弟弟大四了吧?出國有沒有定下來?”

  老蘇抓抓頭皮,道:“這傢伙不知怎麼想的,忽然不想出國了,說等自己賺了點錢以後再考慮出國,現在只是一門心思地找工作。我叫他別狷介,花我的錢就跟花父母的一樣,他就是不聽。後來我腦袋一拍想出來,這傢伙一定是戀愛了,捨不得女朋友。”

  許半夏想了想,問:“甚麼時候變的主意?”她覺得沒那麼簡單,這種年紀的男孩子,還不至於有責任心到爲了愛情放棄理想。而且老蘇收入不高,又要養自己,又要給家裏一部分錢,還得供弟弟讀書,現在讀書的費用那麼高,他弟弟哪裏可能還有多餘的錢談戀愛?騙老蘇的吧。

  老蘇想了想,道:“寒假來我這兒過年後變的,當初不該讓他去人事局辦的應屆畢業生招聘專場看,這一看,他就生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