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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1/3)

裘畢正這次雖然以手背被抓出三道血痕的代價搶了伍建設的上位,但他在回程車上一點都不開心。今天無聊去馮遇公司,正遇上馮遇要到伍建設那裏對賬,他就跟了去。喫飯的時候,這回裘畢正吸取教訓,知道對付伍建設這種土匪是不能客氣的,所以先下手爲強,雖然遭到伍建設的強烈抗議,但因爲裘畢正有備而來,還是得手。不過伍建設心裏不服,喝酒時候一直起鬨,裘畢正哪裏怕這些,他以前在鞍鋼進貨時候遭遇的酒局那才叫狠呢,所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瀟灑風流得很。是以伍建設非常咽不下這口氣,開始冷嘲熱諷,裘畢正心裏正得意着,就當他耳邊風。不過有一句話還是挺進裘畢正的耳朵裏:“裘總啊,你是應該出來走走,你說你每天公司裏像泥菩薩一樣地待着有甚麼用,你這人是外行中的外行,郭啓東是內行中的內行,他要蒙你,你二十四小時盯着他都沒用,賣了你你還幫他數錢呢。不如瀟灑一點,每天找兄弟們打牌搓麻將的好。”

  裘畢正記得伍建設說這話的時候,被酒精和搶坐落空的鬱悶燒紅的眼睛裏全是不屑,這種不屑正正擊中裘畢正心中最脆弱的部分。裘畢正不由暗想,是不是郭啓東暗中做甚麼手腳,被也是行家的伍建設知道了?不是沒有可能,就像丈夫外面彩旗飄飄,妻子往往是最後知道的一樣,如伍建設所說,郭啓東要做甚麼手腳的話,他裘畢正還真察覺不到。

  因爲心裏存了疑問,裘畢正實在忍不住,在路上就問馮遇:“馮總,伍建設今天說叫我出來走走的話是甚麼意思?阿郭難道會對我做甚麼手腳?”

  馮遇早得許半夏的情報,知道郭啓東有小手,不過何必管他們這種閒事?聞言只是穩穩地操着方向盤,微笑道:“伍總尋你開心的吧,會這樣嗎?”

  人在疑慮時,總希望能從別人嘴裏得到肯定答覆,而當對方口中的答案正好與他心中的美好願望吻合時,他就比較容易相信。裘畢正聽得馮遇這麼說,心裏安心不少,是,肯定是伍建設不服氣他坐主位,所以胡說八道來氣他,一定是。

  可是裘畢正畢竟是多年老江湖,雖然不懂技術,做小本生意時候養成的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在的,坐了一會兒後,忽然想到,馮遇回答時用的不是很肯定的語氣,會不會是他知道郭啓東有事,但只是懶得插手,所以給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兩邊不得罪?裘畢正一邊懷疑自己疑心生暗鬼,可一邊又自發把懷疑推向深入。

  到馮遇公司下了車後,他無心答應馮太太搓兩圈的邀請,匆匆駕車前去尋找以前一起做小生意發家,如今也金盆洗手開個小工廠穩當度日的老友老勖。老勖的工廠做的還是他們以前做批發時候經銷的小物件,裘畢正以前就做得比老勖好,所以後來因爲他開的工廠跳出小商品的範疇,進軍鋼鐵冶金行業,他還頗在老友老勖面前得意了一把。不過老勖是真心地羨慕他。大哥就是大哥,就是比尋常人等高瞻遠矚。

  所以想到今天必須低頭向老勖討教工廠運作中的問題,裘畢正頗爲躊躇了一番,終是因爲不問清楚不行,硬着頭皮去了。不過好在老友還是老友,並沒有取笑他,推心置腹地幫他想了不少可以操作的方法,兩人商量後,得出一條最佳主意。裘畢正深刻感覺到,現在的這些朋友怎麼都不如以前一起在上海城隍廟和義烏小商品市場一起混的老友合得來。

  馮遇既然懶得管裘畢正這一頭的閒事,自然也不會快嘴向郭啓東通報,他們愛怎麼就怎麼,都是人民內部矛盾,他一個外人,又沒那企圖,操那閒心幹甚麼。不過爲回報許半夏,他還是笑嘻嘻操起電話與她通了聲氣,電話兩端的笑聲裏都有看好戲的愉快。馮遇聽出了些甚麼,笑問:“胖子,你在哪裏?怎麼身邊都是北方人說話的口音?”

  許半夏對馮遇也沒甚麼隱瞞,老老實實地道:“趙總帶我到北方一些他們公司常在進貨的工廠轉轉,認識認識人。現在剛換個地方出機場。”

  馮遇打趣道:“這麼快?你下手很快啊,這是機會。”

  許半夏知道馮遇說的兩種意思都有,笑道:“美中不足,供暖要到十一月十五日纔開始,我衣服沒帶夠,出去的時候冷得要死。”

  馮遇道:“奶奶的,有這機會,你就是扒層皮都得巴着上,少跟我來假惺惺。回來跟我說說那邊的行情。”

  許半夏聽了呵呵笑,馮遇其實還是最知道她的:“一句話,回來還有事跟你商量。”

  放下手機,許半夏跟上走在前面的老宋與趙壘。趙壘聽見腳步聲,沒回頭就道:“我們今天就不通知客戶單位了,休息一天明天再戰吧,連着三天喝酒,我帶的雷尼替丁都得見底了。胖子,你說喫甚麼比較養胃?”

  許半夏笑道:“我又不知道這兒有甚麼可以喫的。不急,等上車後我查查。”邊說邊招出租車。老宋行李不多,趙壘與許半夏各自一個行李箱。等他們坐上後排,許半夏才坐上副駕位置,自嘲道:“我自己都感覺得到坐下去的時候車子會沉一沉。”聽得趙壘與老宋都忍不住笑。

  趙壘笑着道:“胖子,你坐在前面,一路看着點有甚麼好喫的飯店。”

  許半夏微笑地道:“不用,就讓我這個專門上網打遊戲的筆記本派一次用場。”說完便熟練地拿出手機配套上網,尋找本地網站,查找當地美食方面的論壇。

  趙壘略爲驚訝地看着許半夏的這一切舉動,心想,自己也就是拖着線纔會上網,這個看似粗野的許半夏卻比他還進步,再想到那天在海島上,許半夏說的話不落俗套,心裏很是迷惑,怎麼也無法把一個收廢品者的形象與眼前的許半夏聯繫在一起,或者她正努力上進?老宋看着道:“小許,你玩遊戲也算是玩成精了,設備那麼先進。”

  許半夏一邊百度,一邊道:“以前拿着錢到遊戲室偷偷摸摸打遊戲的時候就在想,甚麼時候可以讓我玩個痛快呢?所以一知道有電腦這玩意兒,我就買了玩。現在興趣也不是最大了,沒了以前沒日沒夜打的勁頭,不過偶爾想起來還是手癢得很,所以出差路上都帶着。”

  趙壘笑道:“胖子,你玩的好像都是我們男孩子玩的東西,我記得以前女同學是不上游戲室的。”

  許半夏笑道:“那我今天說一句女孩子才說的話。拜託你趙總,我從杭州遇見你到今天,已經減了三十斤了,以後不要再叫我胖子打擊我的減肥積極性了。”

  老宋聽了笑道:“還真是,我這回過來,一看見小許就覺得你瘦了一點,幹嗎減肥?”

  許半夏頑皮地笑道:“老宋,我當然可以道貌岸然地跟你說我擔心過胖導致心血管疾病,但其實女孩子減肥還能因爲甚麼,原因只有一條。”

  趙壘笑道:“哎,小許,我還真沒怎麼把你當女人過,抱歉,抱歉,以後一定痛改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