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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番外(高亮慎訂閱)(李小白一進相府(時間線跳...) (1/2)

番外(李小白篇)·2023春節彩蛋·時間線跳躍六十餘年後預警線!(可全文完結再看)

不是家裏熟悉的牀褥,他有點睡不慣。

他把頭從帳子裏探出來,尋找父母的身影。

寢間跟外間隔着一掛棉布簾子, 但李小白能從縫隙裏看到透過來的燭光,也能聽到父母輕聲交談的聲音。

這讓李小白覺得很安心, 也很快活。

不過, 李小白很少有機會跟父母住,並不是因爲他家庭關係不好,而是因爲他家有錢。

有錢到李小白今年快要三歲了,卻還沒有完整逛過自家的大宅子,更別提父母口中的‘別苑’‘溫泉莊子’這些陌生的地方了。

家中地方大,祖父祖母住了最中間的大院子, 他的父母以及叔叔們就分東西而住。

李小白生父是李家大郎,因此住在府東側, 最寬闊的一處二進小院中。

他從記事起就有了自己的屋子,和專門負責照顧他的乳母和婢女。

爹孃只有晚上跟他一起喫飯,陪他認字玩耍——在他白天想找孃的時候,乳母就溫柔地抱着他哄道:“小郎君, 娘子去衙門當值去了。”

她的聲音很輕柔, 帶着一種李小白還聽不太懂的喜悅:“小郎君, 你孃親能去衙門做刑案主司, 並不容易哩——你阿翁道家中又不缺銀錢, 很不必娘子出門做事, 還是做這樣辛苦的事,連孩子都顧不上。”

李小白認真聽着, 問乳孃道:“祖父原來不喜歡阿孃出門嗎?”

乳孃點頭:“是,但娘子心裏是很情願去衙門做官的, 刑案官很要緊呢,須得是仔細人。”

“我陪小郎君玩好不好。”乳孃聲音放的更輕了:“若是小郎君白日想要阿孃的話,傳到老主君處,只怕娘子難做。”

按說給小孩子,不該說這麼多家庭現狀。

但乳孃早發現,自己服侍的這位小郎君格外聰穎,纔不到三歲,就認得很多字了,口齒也很清楚。

娘子也說過,平素可以跟小郎君說實情講道理,不要編甚麼瞎話哄他。

他想起了每天晨起,爹孃會一起來看他——那時候他都是才睜開眼,還沒從被窩鑽出來,而爹孃卻是喫過了早飯換過了衣裳,要出門了。

她總會彎腰親一親自己的腦門:“爹孃去衙門了,今日在家也要乖乖的。晚上回來繼續教你認字。”

李小白仰着臉被孃親一下,心裏感覺得到:娘是很高興的。

於是他不但不鬧着找娘,還在祖父把他抱過去故意問他“想不想你娘一直在家陪你?”的時候,蹬着腿開始嚎:“我想爹!我要爹陪!要爹!”

然後在祖父目瞪口呆的時候,從他腿上爬下來,噔噔噔往外跑去:“我要去衙門叫爹回家!”

就聽到阿翁在後頭急的喊人:“哎喲,你們都是瞎子啊,沒看到小郎君跑啦?還不快把他抱回來!如何能去衙門耽擱大郎的公事?”

*

只是,雖然接受了爹孃只能晚上陪伴自己的事實,但李小白到底還小,心裏是戀着父母的。

這段時日能跟爹孃一直呆在一起,連着晚上也都睡在一個屋裏,李小白就特別開心。

洛陽真是個好地方!

李小白腦子很好使,清楚的知道,爹孃這是帶他到都城洛陽來了!

因爲爹孃要來考試。

娘抱着他細細說與他聽:“朝廷向來都是要考覈官員的,只是從前,朝廷會按年份,三年一計,讓官員們入京述職。”

“但自從當今聖人登基後,就改了這種考覈。以至於每年過了中秋,各地官員都緊張的不得了。”李小白就見孃親笑起來:“還有去拜三清、拜佛祖的,拜天拜地盼着不要抽中自己——”

“官員們不再按品階,五品以上的三年一進京,五品以下的八年一進京,而是朝廷每年‘隨機抽取’一些官員,進行考覈。”

“對被抽中的官員來說,等朝廷‘考試通知’到了,就只給三天時間收拾行裝,還要整理好自己的‘述職報告’,接着就要坐官驛提供的馬車到洛陽來參加‘年度考覈’,不得拖延推諉。”

“今年也巧了,爹孃同時被抽中了。”

李小白又被孃親了一下:“阿白跟着爹孃一起去洛陽好不好?怕不怕路上喫苦?”

“不怕!”

倒是乳孃聞言有些驚訝,上來勸道:“小郎君還這麼小呢。”然後又道:“那娘子帶上我。”

“不必了,朝廷分給考試官員住的房舍,每家就兩間。我與夫君想着,只帶一個小廝一個能幹的丫鬟去就夠了,正好兩間房舍。”

乳孃放心不下:“娘子?到時候小郎君怎麼辦呢?”

“我們夫妻倆帶着他睡。”就兩間房舍,若是乳孃帶着兒子睡一間,他們夫妻一間,那帶着的丫鬟小廝就只能出去尋逆旅住了,肯定不便。

“那白日,娘子和郎君都是考試的……”

“無妨,讓丫鬟帶着他——你就放心吧,咱們家還有丫鬟已是很好了,據說有些家中拮据的官員,不得不帶着孩子去官舍暫住,白日就把孩子託付給那裏照應的‘管家’看着,安全的很呢,還供給飯菜,再虧不着孩子的。”

“是難得一回長見識的機會!”

周氏是下定決心要帶兒子去了——若非這次機緣巧合,他們夫妻一起進京考試,公公婆婆是肯定不會同意她單獨把孩子帶走的。

就這,公公都好大的意見。

李小白也聽過阿翁的抱怨。

爹孃臨走前一夜,家中擺宴送別,阿翁喝多了酒,嘟囔了一句:“也沒見從前這麼些事,果然換了女人做皇帝,女人做宰相,就是乾坤倒懸,世事……”

李小白震驚地看見,阿翁還沒說完話,爹孃和叔叔嬸子們都如臨大敵圍了過去,嘈雜道:“爹啊”“阿耶”“天啊”一陣紛亂叫停,最後一齊道:“這話可不能說!”

之後真·七手八腳把阿翁扶走了,請他老人家喝多了就回去睡覺,免開尊口。

李小白跟在後頭,還聽一向脾氣最直的三叔直接抱怨道:“我的個親爹,您倒是致仕不做官了,可咱們一大家子的前程……”李小白海拔低,清楚地看見阿翁氣提腿要踢三叔。

而三叔靈活似猿,一個摟膝拗步就扭開了。

李小白就站在門邊點頭:原來當今聖人是個女人,宰相中也有女人。

不過,對李小白來說,這個信息沒啥衝擊力——他雖然聰明,認識很多字,但年紀還很小,完全沒有接觸過史書,只聽爹孃講過些故事。

對他來說,皇帝是女人這件事,就只是一件事罷了:就像爹是男人,娘是女人一樣。

李小白就這麼到了洛陽,一路都跟爹孃在一處。

一家三口雖趕路辛苦,不如在家裏過得舒坦,但很快活。

*

此時他利落地跳下了牀,來到掛着的棉布簾邊上。

孃親的聲音更清晰地傳了進來。

“……哪怕明天就要去了,但,但我還是不敢相信,那可是姜相,是大司徒啊!怎麼會忽然要見咱們兒子呢!況且,大司徒如何就得知,咱們夫妻入京,會帶着阿白?你不知那宦官來傳話時,我整個人都傻掉了,唉,連茶都忘了給那位公公上一杯。”很是懊悔。

李小白就聽自家爹好聲好氣道:“你忘記了?大司徒年少時師從袁李二位仙師。少時向來以佔侯指謎,料事如神著稱。也就這些年,能叫她起卦的人與事越來越少了,才逐漸少人提起。”李大郎是縣裏專管縣誌並收錄整理朝廷邸報的,滿縣裏,沒有人比他爹更瞭解遙遠的京城和朝廷要員。

不過,李小白知道,他孃的官位比爹還高一點——因他見過阿翁罵他爹沒出息,咋的在衙門裏還比不過自家媳婦兒。

他爹也只脾氣很好地笑。

正如現在,溫聲細語哄媳婦:“所以大司徒有甚麼算不到的呢?既然召見,必是咱們兒子的大造化。你明兒還要陪兒子去相府,還不快睡,總不好帶着兩塊眼底烏青去見大司徒。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然後孃親聲音復響起:“你說,大司徒怎麼會忽然要見咱們兒子呢?”

外頭陪着妻子熬夜的李大郎:……我累了,我真的累了,這樣車軲轆的對話,已經發生了八百遍了。

從早起有宦官到這官舍來傳話,一直到現在,妻子幾乎只會說這些話啦!

“娘。”

夫妻倆轉過頭,看到棉布簾後面鑽出來的小腦袋。

周氏連忙起身走過去,把兒子抱在懷裏,又把搭在椅背上的棉褂子給兒子披上:“你這不省心的小祖宗,就這樣穿着單衣在屋裏鑽來鑽去?夜裏冷,仔細凍壞了你!”

見兒子烏溜溜的眼睛,周氏又忍不住對着腦門親了兩下。

跟丈夫說車軲轆話,正是因爲她滿心激動與驕傲:那位位極人臣權傾天下的姜大司徒,竟然點名要見自己兒子!以她的神機莫測,相人如神,想必是兒子頗有神異!

她兒子將來說不準有大出息呢。

周氏把兒子抱過來,又重新囑咐他,明兒見了大司徒該怎麼行禮問好。

這樣的話,李小白今天也聽了八百遍啦!

於是他開起了小差,把頭轉來轉去,結果,就從開着透氣的小半扇窗子看到——

“娘!白玉盤!娘屋裏的白玉盤掛在天上。”

周氏這才停下囑咐,忍不住失笑:這孩子被乳孃照顧的太精細了,夜裏從來都是守的牢牢地,起夜也不讓他出門,生怕小孩子被黑乎乎的夜色嚇掉了魂。

以至於兒子快三歲了,竟然是第一次見到明月。

她讓丈夫過去把窗子再推開些,然後道:“這是月亮。”

李小白出神望着月亮:這就是他學過的‘月’嗎?很像白玉盤,但又比白玉盤更加皎潔!

他不要孃親抱了,掙扎着來到地上,想跑去窗前,更近地看月亮。

結果被娘拎住了領子。

“不行!夜裏冷,不能跑去窗口吹風。”

李小白伸出小手,努力抗爭:“要,要……”

被周氏無情鎮壓:“要個大頭!”

說完直接抱起兒子,不顧蹬腿揮手的反抗,把李小白塞回被子裏不許他出來了:“好孩子,快點閉上眼睡覺,明兒是決不能起晚的。”

李小白只好閉上眼。

但心裏還在想着方纔見到的月亮。又想到喜歡搖頭晃腦吟詩的二叔,一會兒感花,一會兒對魚的,都能念上兩句。

李小白想:那我以後,要給月亮寫詩,寫好多好多……

他睡着了。

*

次日清晨,周氏坐在租用的官舍馬車上,心神不定。

夫君以爲她是害怕見權傾天下的大司徒,其實,周氏心內,激動更多些。

她要見到大司徒了!她想,天下所有女官,要有機會見到大司徒,都會激動的!

周氏兀自心潮澎湃,李小白則坐在馬車上向外看。

“孃親,那是甚麼?”

周氏回神,順着兒子的小手看去。

只見街上行馬道,一個騎着馬的女子緩緩行過。只見她頭上戴着斗笠似的帽子,垂下來紗織物,將面容擋住了絕大部分。

“這是冪籬。”

李小白點頭:“這就是冪籬啊?”

他聽阿翁說過這種冪籬。

阿翁是用懷念的語氣說的:想當年他年輕的時候,官宦人家夫人與小娘子出門,都可講究,一定要帶着冪籬,免得外人窺視了去。可惜如今再沒有如此守禮的古風了,女子們甭管有沒有出嫁,竟然都大大方方的出門行走,別說冪籬,連個遮面的扇子也不帶,真是,唉,真是沒眼看啊!

周氏也有點稀奇:這會子出門還帶冪籬的女子,多半是從偏遠之地來的,家中還未改數十年前的舊俗。

可,若是少見的舊式人家,也不該穿跟自己一樣的輕便女服,還獨自騎馬。

奇怪。

不過,周氏心上記着大事,奇怪過後也就放下了,繼續教兒子複習見了大司徒怎麼說話。

馬車很快到了距離皇宮最近的頒政坊。

裏頭住的都是勳貴人家,朝中大員。

但哪怕如此,周氏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最顯眼的相府。

李家也算是當地豪富,宅子頗闊。但見了相府這大廈連雲,高閣疊起,還是有些驚住了。

新都洛陽皇城已是出了名的巍峨闊麗,她與夫君進京的第一日,就帶着兒子遠遠看過,深嘆壯麗。

然此時近距離看這座相府,還是衝擊力巨大。

李小白原本從馬車窗口探出頭平視外頭,現在小腦袋卻已經完全仰起來,仰到極限,以至於周氏趕緊托住兒子的小脖子,怕他閃到。

“娘,爲甚麼比別的府邸大好多。”

周氏怕兒子進門後也童言無忌,連忙道:“這原是聖人親下旨建的宅子,原說是按親王府邸建的……”所以規制如此,但後來卻賜給了大司徒。

一時又解釋不清,主要是她確實也不很清楚其中緣故,只好告訴兒子:“這話進門後可不許亂問人。”

李小白懵懂點頭。

相府正門前的一條街,就直接劃給了相府。

車馬絡繹不絕,往來如織,都是來請見大司徒的。

街道東西兩頭都有打扮幹練的女吏負責接待,挨個問駛過來的馬車有無‘牌子’。又有高大健壯的侍衛,負責引導以及維護秩序,再沒有人擠車碰的現象,都是規規矩矩排隊。

周氏自然也囑咐車伕好生排隊,自己則從窗口望出去:見前頭有一架馬車上,有人拿出了黃色牌子,那女吏就對着一個冊子勾畫了:“沒錯,確實是三天前定約的。”

還有一架馬車則是沒有牌子,裏頭人連聲問道:“容接引指點我,去哪裏遞名刺?”

這是還沒預約的。

就有侍衛引着這輛馬車掉頭,從另外一條路出去,繞去遞名刺處。

周氏握緊了手裏一塊紅頭木牌——這是來傳話的宦官留下的,讓她務必帶上牌子再去拜見大司徒。她一直在留心,發現有人是黃牌子,有人是綠牌子,但就她一個是紅牌子。

這是甚麼意思呢?周氏有點擔憂與旁人不同,但來都來了,只好忐忑遞出紅牌。

那女吏都愣了一下,然後立刻站直了些,忙忙喚旁邊候補的女吏:“去前頭引着!這是大司徒的貴客——但凡來訪,要直接見!”

後面的馬車顯然也聽到了,非常羨慕的看着周氏:居然是司徒府上發的直接面見大司徒的紅牌!瞧着只是官舍的租賃馬車啊,難道里頭坐着甚麼不顯山不漏水的大人物?

周氏也懵了。

不過她很快看向自己兒子——感覺這紅牌不是給自己,而是發給兒子的。

*

宰相府的大門,只會爲皇帝駕臨而打開,其餘賓客,只有東西兩側門可走。

於是周氏的馬車駛過正門前,去往西門。

李小白再次疑惑道:“娘,爲甚麼是姜府?大司徒沒有爵位嗎?”

他一路都趴在窗子上看,看到了好幾個國公府,侯府呢,怎麼到了大司徒這裏,府邸正門上懸着的是姜府呢?

周氏也有些驚訝,不過她很確定,哪怕沒有懸匾,大司徒也是有爵位的。

她不但有爵位,還身兼好幾個官職——這在本朝一直很常見,宰相們一般都身上掛着數個官職,比如尚書右僕射,也可以兼着/>

俱周氏所知,姜大司徒身上曾經有過的官職不下數十個,如今正在擔着的官職也有七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