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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冰涼冬雪花(三更四更半更43w、4...) (2/2)

趙王越想越美,還有些得意。

羣臣吵了許久都沒有超出結果的難題,寡人居然稍稍一思考,就想出了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寡人果然是明君!

因爲太得意,趙王沒有再召見詢問羣臣,直接下令讓朱襄入獄,讓平原君趙勝、平陽君趙豹、虞信和樓昌共同徹查朱襄是否殺害趙括。

趙王厚賞近侍,得了兩份厚財的近侍得意極了,立刻將此事告知送他錢財的大好人,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妥。

大好人立刻又奉上大筆錢財和無數誇讚的話語,把近侍樂得找不着北。

……

邯鄲謠言漸漸平息後,朱襄心情更加平靜。

今年十一月天氣還挺暖和,進入十二月之後,氣溫又不知道爲何突然降低,許多農人沒經歷過這樣的寒冬,心裏很是沒底。

朱襄得知此事後,心裏有些焦急。謠言終於平息,朱襄立刻按捺不住,騎着趙王賞賜的高頭大馬,載着嘴裏不斷念着“架架架”,小短腿還一甩一甩的政兒,去巡視田地,安撫慌亂的農人。

“朱襄公,今年冬天怎麼這麼冷?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冷的冬天。”

“確實。不過不用擔心,冬小麥能在更北邊的地方生長,這點溫度不算甚麼,按照以往的方法繼續伺候麥苗就成。”

“朱襄公,澆了水後結冰了怎麼辦?”

“如果澆的水結冰,就把土壓實。遇到結冰的裂縫要立刻澆水,不要讓地面裂開。等把土壓實後,在壓實的土上面撒化凍的土,上松下實。再用碾子把麥苗壓平……”

“啊,壓平?麥苗不會死嗎?”

“不會,麥子剛出苗,冬天壓苗防凍,春天麥苗拔節後會自己立起來。”

“朱襄公,我好擔心麥苗會被凍死。若是麥苗凍死了怎麼辦,嗚嗚嗚……”

“別哭別哭,冷一點才更好,可以把地裏的害蟲凍死。我看這天陰沉沉的,可能今年會下雪。若下雪了,雪給麥苗蓋上一層厚厚的被子,既能保暖,等春季化凍還能緩解春旱,說不定比往年收成還好。”

圍着朱襄的農人們笑了。

一個老農一邊幫朱襄拴在一旁的馬刷毛,一邊笑道:“我好多年沒見到雪了,現在的年輕人恐怕都不知道雪是甚麼。”

另一個正在給嬴小政編草玩具的青年農人抬頭道:“不可能下雪吧?我聽城裏的人說,好多年沒下雪,突然下雪,是不祥的徵兆。”

朱襄護住舉着草做的小馬跑來跑去,差點摔倒的嬴小政,笑着道:“天冷了就會下雪,很正常的事,不是甚麼不祥。”

農人們笑道:“朱襄公說不是,肯定就不是。”

藺贄急匆匆騎馬過來:“朱襄!趕緊回家!”

“好。”朱襄見藺贄如此急躁,又不說因何事急躁,心裏一突。

但他還是笑着和農人們告別,把嬴小政抱到馬上,立刻回家。

農人們看懂了藺贄的焦急,有些擔心朱襄。

“朱襄公家裏難道出了甚麼事?”

“是不是又有說朱襄公讒言的人去朱襄公門前鬧事?”

“走,農活也不一定非得現在做完,我們去朱襄公家看看!說不定我們能幫上朱襄公!”

“我們能幫上甚麼?我覺得幫不上甚麼啊。”

“先去看看,如果朱襄公需要人手呢?”

“也是,去看看。”

農人們收起農具,朝着朱襄家跑去。

朱襄急匆匆回到家,滿臉愧疚的趙勝和板着臉的虞信正帶着一隊護衛,在家門口站着。

荀況站在一旁陪着他們。

朱襄公把嬴小政往身後一藏,對趙勝和虞信作揖道:“請問平原君和這位公尋我何事?”

虞信冷哼一聲:“你如今還是平民,爲何不跪?”

趙勝一拍桌子,怒道:“夠了!朱襄前往長平之前,君上已經下令讓朱襄享大夫之尊。你自己也是重義之人,非要因爲無理讒言折辱爲趙國立下大功的義士嗎!”

虞信雖因秦王扣留平原君趙勝,讓趙國交出得罪范雎的魏齊,而與魏齊一同逃離趙國。但平原君寧願被秦國扣留,也不肯交出魏齊,所以虞信對平原君心存感激。

他在朝堂上會因政見不同和趙勝爭吵,私下卻很尊重趙勝。被趙勝訓斥後,他便不再言語。

“有人誣告你殺害趙括,君上爲了幫你洗清冤情,先將你扣押入獄。等我和虞信查明之後,會立刻放你出來,”趙勝上前握住朱襄的雙手道,“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很快幫你洗清冤情!”

荀況起身,聲音冷冽道:“邯鄲城中流言已經證實是讒言,回到趙國的趙軍皆能爲朱襄作證。你們懷疑是秦王授意,秦王能控制得了十幾萬的趙人?!”

趙勝心裏難受極了。他當然知道!去長平的人中有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

趙勝不僅知道朱襄沒有殺趙括,還知道趙括不知道爲何非要阻止斷糧的趙兵以土豆果腹,還說要殺了推廣土豆的朱襄,才被憤怒的兵卒殺死。

但他不敢將真相告知趙王,只能告訴趙王,趙括真的是被兵卒所殺。因爲他擔心趙王聽說趙兵敢爲朱襄殺人,恐怕更要殺了朱襄!

可朱襄不能死,絕對不可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趙兵能爲了朱襄殺趙括,現在朱襄對他們有救命之恩,趙勝不敢想象他們還敢爲朱襄做甚麼!

還好,趙王只是下令查清朱襄冤屈。這應該沒事,應該沒事,這對朱襄也有好處。

“現在流言四起,許多人不信任朱襄。君上只是想爲朱襄澄清謠言,還朱襄清白。”虞信對荀子語氣還算尊敬。

荀況冷笑:“爲所有證據都指向他清白的人澄清謠言,不會將他下獄!”

“沒事,荀子,我去去就回來。”朱襄阻止荀況與虞信衝突。趙王已經下令,他再掙扎也沒用。

雪被荀子命令藏在後院,不準出來。朱襄拍了拍嬴小政的頭:“去荀子身邊,舅父很快就回來。”

嬴小政癟嘴:“真的?”

朱襄笑道:“我都能從長平回來,只是洗清冤屈,難道還比幾十萬秦軍危險?別怕,乖。”

嬴小政知道現在不能任性,點點頭,乖乖牽着荀子的手:“舅父,一定要早點回來。”

“嗯。”朱襄被人捆住了雙手,押上了囚車。

“你們,你們在幹甚麼?”在趙勝和虞信即將離開時,氣喘吁吁跑來的農人驚訝道。

他話音剛落,就被護衛踹倒在地,並拔出了刀。

庶民不但不下跪,居然還敢問話,理應處死。

“住手!”朱襄焦急道,“我沒事,你快離開!”

護衛猶豫了一下,把刀收了回去。

虞信看了護衛一眼,眉頭緊皺。

農人爬遠了一點,膽戰心驚地看着囚車裏的朱襄。

這時候,有更多的農人跑了過來。他們遠遠地聚集在一起,沉默地看着囚車裏的朱襄。

“我沒事,很快就會回來,別擔心。”朱襄安撫道,“平原君,請啓程。”

趙勝深深嘆了口氣,命令繼續前行。

騎在馬上的虞信回頭看了一眼驚慌的農人,眉頭緊皺。

這時,一絲冰涼落在他鼻尖。

虞信抬頭,驚訝地發現天空中飄下雞毛般大小的白色絨絮。

這是……雪?

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雪的虞信驚訝地睜大眼睛。

趙勝也抬起頭,看着漫天的雪花神情微怔。

荀子大聲道:“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這時隔多年難得一見的大雪,一定不是因爲你們冤枉剛立下大功的忠臣。老天如果有眼,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不平事。平原君,虞卿,你們不用擔憂害怕。不過是大雪而已,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

趙勝握着繮繩的手微微顫抖,急促地揮動馬鞭。

虞信也沒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囚車裏的朱襄,心中有些慌亂。

難道真的是自己誤判,錯怪了忠良?

農人們靜靜地站着,眺望囚車的遠去。

“趙王……要殺朱襄公嗎?”待囚車已經遠得看不到時,纔有人聲音顫抖道。

而後,農人們手中農具落地,抱着頭髮出痛苦的嗚咽聲。

雪落在了他們頭上,很快就在他們枯草般的髮絲上疊了一層白霜,彷彿他們一瞬白頭似的。

雪越下越大,在囚車進城的時候,邯鄲城內已經積了一層較厚的雪。

馬蹄小心翼翼踏在雪中,車隊速度十分緩慢。所以沿路不敢近觀的邯鄲人踮起腳尖仰起脖子,也能看清頂上蓋了一層白雪的囚車內,雙手被捆縛的朱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

雪下起來後,他有些冷了。

“那是誰?”

“好像、好像是朱襄公?!”

“怎麼可能,朱襄公不是趙國的大功臣?”

“就是朱襄公,我見過朱襄公,就是他!”

得知囚車中犯人身份的邯鄲人,看着馬車在雪地裏留下的轍痕,久久無言。

雪越下越大,把車轍埋了起來。車隊在大雪中前進,越行走越艱難。

邯鄲城內有許多士子。

他們得知朱襄被抓後,紛紛披着蓑衣出門打探消息。

士子們看到了囚車中瑟瑟發抖的朱襄,和不知道甚麼時候來到了囚車旁,被人攙扶着跟隨囚車一步一步前行的藺相如。

士子們腦海中突然閃過《詩經》中的句子。

北風其涼,雨雪其雱。

其虛其邪?既亟只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