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娛時代背靠殷氏,是圈裏最不缺錢的存在。
跟女人搶飯喫的事情,殷謹舟做不出來。
但若是飯太多,她自己一個人喫不下,那大可以互利雙贏。
殷謹舟倒也不介意讓她坐收漁翁之利。
反正……遲早都是要還回來的。
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抬手將眼前的報告書一合,“華娛要資金入股,投資改編。”
宋然一怔:“您的意思是……”
“如果嘉羽同意,華娛願意把改編的劇都交給嘉羽的藝人演。”殷謹舟風輕雲淡的說着,眉頭都不皺一下。
天知道他這輕飄飄的幾句話,便等於白給了嘉羽幾個億。
嘉羽的藝人,不就只有溫言嗎?
宋然瞠目結舌。
自家老闆的主意打的真好,雖說是出錢投資,可卻是投在了前妻的工作室,連女主都給了前妻演,要是以後兩人一複合,那錢不就是從一個口袋挪到另一個口袋了嗎?
溫言和殷謹舟結過婚的消息,不說在娛樂圈,就是在殷氏也是祕密的存在。
除了老爺子和一些心腹,別人可以說是瞞的一絲不露。
誰能想到殷氏唯一的繼承人會和一個默默無聞的十八線有關係?
……
溫言沒想到,把這些版權捏在手中,等來的第一家公司,居然會是華娛時代。
這可是業內的龍頭大哥啊。
尤其對方開出的條件還極爲豐厚。
嘉羽作爲一個新成立的工作室,跟華娛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又只有溫言一個不太火的藝人,流動資金有限,想要自己進行改編拍攝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華娛就不一樣了。
他們想要翻拍,無論導演,製作,演員,都能請到最好的班底。
溫言抬手攏了攏額前的碎髮,遮去眸底的激動與錯愕,禮貌微笑,“華娛的條件……確實很誘人,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爲甚麼?”
爲甚麼連價格都不壓,還要給嘉羽的藝人角色?
這跟天上掉餡餅有甚麼區別?
華娛派來的人,自然比溫言更加老道,她微微一笑,無比淡定道,“溫小姐下手這麼迅速,想來不用我說,應該也知道這個項目的前景和利潤空間有多麼可觀。”
溫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方纔的懷疑轉瞬即逝。
她伸出手,笑意更深,“合作愉快。”
……
一週假期過的很快。
終於到了溫言在《蕭妃傳》裏的殺青大戲,這段戲裏周楚楚是勾結外敵圍攻皇城謀反,最後被萬箭穿心而死。
這是周楚楚的最後一場戲。
溫言說甚麼也要一遍過,給周楚楚一個最好的收尾,最好的告別。
戲中的江允癡情又單純,赤子心腸,如果不是因爲周楚楚執拗的想要報仇,他們二人也絕不會走到這種悲慘的結局。
所以這場戲的難點,其實不是在周楚楚的情緒控制,而是在江允的情緒控制。
畢竟因爲要拍周楚楚的殺青戲,蘇聞抱着劇本在酒店哭了一宿。
以至於今天早起化妝,化妝師看了他的眼睛只覺得頭大。
週一寧今天倒是早早就來了片場,看起來心情極好,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溫言要殺青了的緣故。
蘇聞化好妝出來,看到坐在不遠處椅子上看劇本的週一寧,連忙笑着過去打招呼:“寧姐,早呀!”
“……”週一寧看見他,嘴角瞬間就垮了下來,十分敷衍的回應道,“早。”
“想不到寧姐昨天睡的那麼晚,今天還起得來。”蘇聞打了個響指,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劇本,坐在週一寧身邊的位置上,卻並沒有要對戲的打算。
週一寧的臉色一僵,矢口否認道:“我昨天睡得挺早的。”
“是嗎?那倒是我看錯了。”蘇聞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嘴角。
週一寧握着劇本的手微微攥緊,面上卻不動聲色。
溫言綁着威亞站在城樓上,手執長弓,聽着王導嘮叨着一會要拍攝的劇情。
奪位失敗的周楚楚生無可戀的跳城樓,被弓箭手射成篩子。
溫言大概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不由深吸一口氣。
周楚楚落到這個下場其實也算是罪有應得,她爲了報仇,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也算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溫言站在城牆上,感受着冽冽的風,此時此刻,她就是周楚楚。
“我沒錯。”
周楚楚眸光淡漠,彷彿世間萬物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她明明看着眼前的人,卻又彷彿甚麼都沒看。
“你就這麼死性不改?”江允站在蕭錦文的身邊,面無表情的彷彿與她素不相識。
可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卻是滿滿的恨意。
他恨她。
誰又不恨誰呢?
周楚楚嗤笑一聲,勾起的脣角略帶嘲諷。
纖細的手拉開巨大的弓弦,這是她最後一根羽箭。
“我從來……都未曾改過。”她的眸中閃過一抹的悲慼,下一瞬便舉起長弓正對前方的人。
“放箭!”江允一把將蕭錦文護在身後,目眥欲裂的大聲命令。
他明明給了她機會!
他給了她最後一次機會!
鋪天蓋地的箭羽奔襲而來,周楚楚脣角的弧度越發深刻,這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她的目光死死盯在江允的臉上,難得的有些氤氳。
她張了張嘴,“江允……”
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身中數箭從高牆上跌落下去。
周楚楚掉落城牆應該有個慢鏡頭。
爲了突顯真實性,威亞會放的緩慢,便於拍攝表情。
可不知道怎麼,溫言剛剛感受到失重,便只覺得自己迅速下墜。
場內響起一片驚呼聲。
“威亞斷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王導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砰!
場內一片慌亂。
蘇聞第一個衝下城牆。
“祖宗!你冷靜一點!你是蘇聞!不是江允!”助理死死抱住他。
“放手——他媽的放手啊!”蘇聞雙眼通紅,推開助理,飛奔向城牆之下。
擠進人羣,溫言正躺在軟墊上,閉着眼睛,無比安靜。
沒有人敢擅自去碰她。
“120,打120啊!”有人急切說着。
“已經打過了!”
蘇聞只覺得耳中嗡鳴,除了周楚楚,他甚麼也看不見。
救她……
他要救她……
“蘇聞!祖宗!你別碰她!你要帶她去哪——”小助理眼看着蘇聞抱起軟墊上的人,如遭雷擊,目瞪口呆。
“……”
救她。
屏蔽外界的嘈雜,蘇聞只有這一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