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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閻王娶親24

  ‘嘩啦’的玻璃碎裂聲響起,還伴隨有書本落地之聲。桌椅被帶動,椅腿在地面呲呲滑響,宮殿裏已然一片狼藉。

  鬼管家老遠地看了一眼,就看見崔煜雙臂撐在案几上,眉頭緊皺如霜覆面。

  共感之苦,無法言表。

  鬼管家點了幾名鬼差進去收拾,許久後殿內才稍稍平靜一些。然而聚集在門口的鬼差們臉上並沒有絲毫放鬆——崔煜並不是不疼了,他只是強行忍住了這錐心之痛。

  這種情況,無人敢上前。

  就在衆人瑟瑟發抖之時。庭院中有一人步來。簡雲臺懷中抱着薄被,步伐急促朝着這邊走來,眉間也有些焦色。

  鬼管家慌忙迎上前,好奇問:“小簡大人,您這是……?”

  簡雲臺一頓,險些一腳踹過去。見來人是鬼管家,他才放鬆下來。

  一週目的時候他曾經跟隨崔煜來寢宮,所以這路,他是認識的。然而方纔一路走過來,他統共遇見了吊死鬼、跳井鬼、墜城牆鬼……各種鬼,魂契值直接扣掉了六。

  這才第一天,他的魂契只剩九十二了。

  “麻煩讓讓,我找你們家大人一起睡。”簡雲臺想繞過鬼管家。他一分一秒也不想獨自待着,生怕魂契值又降低。

  剛有這個動作,鬼管家立即張開手臂攔住他,驚恐道:“小簡大人!現在不行,現在不行啊!要不您明日來?”

  簡雲臺莫名皺眉,“現在不行是甚麼意思,你們家大人金屋藏嬌了?”

  “不可能!”鬼管家立即矢口否認,又推三阻四勸他明天再來。其餘鬼差們也在幫腔,一個兩個都極力勸阻之樣。

  簡雲臺面色不悅,明天來——等明天來他魂契就跌到90以下了,該吐血了!

  “崔煜是不是有甚麼事?”他腦筋轉得很快,懷疑開口,“不然爲甚麼不讓我進去。”

  鬼管家面露難色。

  人世間無論何等盛大光明的地方,都會有各式各樣的腌臢事。更何況是陰鬼齊聚的地府,早在簡雲臺來判官府之前,崔煜就交代過所有人,某些髒事必須絕口不提。

  而與閻羅共感之事,在崔煜看來就屬於‘髒事’之一,是會被嫌棄的事情。

  崔煜先有吩咐在前,衆人不敢不遵守。

  於是所有鬼差都沉默了。

  簡雲臺都快氣笑了,這幫鬼怪真的是……又不說明情況,又非要攔着他。

  眼見着庭院盡頭有白衣女鬼飄過,簡雲臺頭皮頓時一炸,喝道:“快讓開,再不讓開我就要動手了。”

  鬼管家焦頭爛額道:“您就算過去,判官大人也不會讓您進去的!”

  話音剛落下,‘吱吱’——

  寢宮門扉開了。

  崔煜半靠在門邊,淺色的眸子不蘊含一絲感情,語氣淡淡道:“讓他過來。”

  鬼管家:“……!!!”

  打臉來的如此快,快到鬼管家都反應不過來,簡雲臺就已經繞過了他。

  小跑到門邊,提起腳一勾,還順帶‘啪嗒’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

  庭院中一片死寂與呆滯。

  半分鐘後,衆鬼差當即一片譁然。

  “判官大人就這麼讓他進去啦?以前這種情況那是誰也不讓進的!”

  “方纔進去整理狼藉的鬼差差點被誤殺……判官大人控制不了自己啊!”

  “糟了糟了,小簡大人該不會豎着進去,明天早上橫着出來吧?”

  面面相覷間,衆人皆滿臉的憂心忡忡,徘徊在宮殿外生怕突聞簡雲臺的噩耗。

  ※※※

  簡雲臺進到屋子裏,才真正放下心來。地面上像是剛剛被清掃過,十分乾淨……就算不乾淨他也不嫌棄,直接將鋪蓋往地上一扔,枕頭擺好矮身鑽進被窩。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人都睡到被窩裏了,簡雲臺纔想起來屋子裏還有個人。

  抬眼一看。

  崔煜依舊站在門邊,燭火將他半張臉映照得明明滅滅,有種脆弱朦朧的美感。

  簡雲臺甚麼美感都感覺不到,他只感覺到困感,打了個哈欠胡扯說:“我睡客房不舒服,自小嬌生慣養只能睡主殿。”

  崔煜眸中死氣沉沉,語氣平淡說:“你可以睡到牀上。”

  簡雲臺早就想好了理由,跟說貫口一般語速極快道:“不了不了。本來就挺打擾你了,再睡到牀上豈不是更打擾你?而且我這個人睡覺不怎麼老實,睡姿飛天遁地,我擔心晚上熟睡的時候蹬腿踹到你。”

  “無礙。”崔煜道:“地上冷,當心着涼。”

  簡雲臺又推辭,“我身體很好……”話說到這裏,他纔想起幾小時前剛給自己立了一個身體孱弱的人設,連忙話鋒一轉說:“……好不好我不知道,秋日睡地不至於着涼。”

  人家編謊話都是八句真兩句假,簡雲臺這一通胡扯下來,十句全假。

  把觀衆們都給看樂了。

  就在大家以爲崔煜會放棄時,只見崔煜輕輕蹙眉,邁步過來。

  彎腰將簡雲臺連人帶被子抱了起來,簡雲臺窩在被中懵了:“誒?誒?!”

  他被放到了牀的裏側。

  主殿的牀十分大,簡雲臺向內滾了一圈,都沒有捱到牆。他拽着被子坐起身,剛要往下跳,面前‘叮噹’一下——

  擺了一碗水,放置在牀的正中央。

  “你不用總是這樣怕我。”崔煜靜默片刻,脣角懶懶勾了下,才繼續道:“這碗水就放在中間。今夜我崔煜若越碗半寸,就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

  話還未說完,簡雲臺‘騰’得一下子坐起,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也不用着發這種毒誓啊!”

  “……”崔煜抬手握住簡雲臺的手,卻也沒有將其扯下。而是靜靜地眨了下眼,淺色的瞳孔專注看着他,似乎有些遲疑。

  “我只是擔心你會不願與我接觸。”

  崔煜說話的時候,脣瓣張合間簡雲臺皆有所察覺,他只感覺手心熱熱的,軟軟的薄脣貼着掌心最細嫩的肌膚滑過,又擦過他手中的薄繭,像是有電流順着手掌一直傳入背脊,簡雲臺整個人都跟着酥麻了一下。

  他整個人隨之一僵,觸電般迅速縮回手,將手藏到了被子裏。

  “我不是不想和你接觸。”緩了足足數秒後,簡雲臺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睡眠特別淺,身邊只要有人就睡不着覺。這次真的是實話,不僅身邊有人,就連房間裏有人我都會噩夢連連,你每一下呼吸我都聽得清清楚楚,只要這個頻率一變,我就會突然驚醒,再想入睡就很難了。”

  賤民區治安混亂,隨時都可能會有小偷、搶劫入室。在那裏住久了的人睡眠狀況都可以說是極度精神衰弱,簡雲臺也並不是唯一的特例,他早就習慣了。

  “這是你的房間,我總不能將你趕下牀吧?所以還是我睡地上吧。”

  說着,簡雲臺又準備下牀。

  崔煜突然道:“我可以不用呼吸。”

  “……”簡雲臺錯愕,“甚麼?”

  “陰官本就不屬於生靈,只有生靈才需要呼吸維持生命。我在呼吸,只是因爲我想呼吸,想體驗曾經還是生靈的感覺。”說罷頓了頓,崔煜額角微跳,眸光微閃問:“如果我止住呼吸,今晚可以睡在你身邊嗎?”

  簡雲臺哽住,“可、可以吧。”

  現在是凌晨三點多鐘,部分觀衆都掛着直播睡覺了。也還有部分觀衆精神格外亢奮,興致盎然圍觀了全程。

  “哈哈哈哈咋回事啊,這牀不是崔煜的嗎?爲甚麼到最後,變成了崔煜徵求簡大膽的意見,問自己能不能上牀。”

  “中間的那個碗好礙眼啊!隔着一個碗他們真的隔了好遠。”

  “崔煜臉色蒼白,他是不是不舒服啊?感覺他只有在靠近簡大膽的時候,神態才稍微輕鬆了點……像、像一直忍着疼痛!”

  ……

  ……

  也不知道是怎麼發展到這一幕,今晚簡雲臺還是和崔煜睡到一張牀上了。

  崔煜果然不騙人,他合衣躺在牀的外側,一丁點響動都沒有。

  簡雲臺卻還是睡不着。

  身邊躺着個人,實在不習慣。

  他其實並不是從來沒有和人睡在一起過,不過那都是八/九歲的事兒了。孤兒院牀位緊張,所有孩子都睡在大通鋪裏,一到晚上各種翻身磨牙講夢話,簡直是災難。

  男孩女孩睡在通鋪上下,都對着頭睡。女孩們會在翻出舊書鋪淘來的名著小說,大半夜打着手電筒,幾個人縮在被子裏一起看,時不時還嗚嗚哭兩聲。

  男孩們則是自制了紙牌遊戲,藉着窗外的微光,小聲玩着只有彼此纔會懂的遊戲。

  這些記憶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灰燼,簡雲臺都記不起那些孩子的臉了。

  後來他滿十週歲,院長女士給他安排了單獨的牀鋪,說他是個大孩子了,應該要認知到性別差異,學會自己一個人睡。

  還說等他以後成年了,再過幾年後一定會尋到一個不錯的女孩子一起睡。

  結果……簡雲臺轉眸看向崔煜。

  院長肯定死都想不到。

  他現在找了個男人一起睡。

  只有這種閒適的時刻,簡雲臺纔有心思仔細看崔煜的模樣。

  崔煜長得可真好看啊。

  這人閉眼躺在身邊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合衣而眠的聖潔神祇,薄薄的脣緊抿着,透着一股子淡然的禁慾感。他的滿頭白髮——這是簡雲臺最喜歡也是最羨慕的地方。

  賤民區所有人都營養不良,頭髮乾枯毛躁,簡雲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像白玉綢緞般的頭髮,零亂的散在枕邊時,他的視線就忍不住一直在這些柔順長髮上晃。

  之前就想摸摸看,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

  簡雲臺抬眼瞄了下崔煜。

  應該已經睡着了吧?

  好機會,他可以偷偷摸摸看!

  想着便也有了動作,簡雲臺小心翼翼抬起手,指尖順着牀鋪往崔煜的方向探去。越過他們中間的那碗水,又緩慢地‘爬’向距離他最近的那一縷瑩瑩白髮。

  近了,近了。

  快要摸到了。

  簡雲臺眼底閃過一絲期待,正要再費力伸手,突然動作一僵。

  正對面,崔煜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疑惑地凝視着他,“怎麼了?”

  “!!!”簡雲臺迅速縮回了手。

  他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瘋狂給自己找補般。立即蠻不講理道:“你雖然沒有呼吸,但你還有心跳啊!我聽得見!”

  崔煜愣神,就要撐着手臂起身。

  簡雲臺一把將他重新拽回去,再次給自己找補,“這個心跳聲也不是特別大,還是能忍一下的。你犯不着再下牀。”

  崔煜便又安安靜靜地躺了回去,側着身子,淺色瞳孔直直看着簡雲臺。

  簡雲臺甚至能從他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距離不算近,但依然讓他感到呼吸停滯。他端正神色將腦中亂七八糟的念頭拋開,問:“你對魂契錄從來沒有不服嗎?”

  崔煜問:“有何不服?”

  簡雲臺道:“我們都不認識。它就告訴你我們會變成一對愛侶,這不正常。”

  崔煜勾脣笑了,“確實不正常。”

  簡雲臺疑惑,“那你不服嗎?”

  崔煜停頓了數秒鐘,似乎仔細想了想,認真說:“從前嗤之以鼻,現在……”

  簡雲臺追問:“現在怎麼想?”

  崔煜脣邊笑意加深,道:“你怎麼想?”

  “……”簡雲臺緘默。

  好傢伙,這人把這個棘手的問題又給拋了回來。簡雲臺能怎麼想啊?

  如果他真實活在這個世界的話,他也許會考慮一下。但這個前提就是錯誤的,這是個副本,動真感情是大忌。

  所以從源頭上就要掐掉任何可能性。

  簡雲臺沒有正面回答,見崔煜看起來心情好像還不錯,便趁熱打鐵說:“你明天時不時要早起去陰律司工作啊?”

  崔煜點頭:“對。”

  簡雲臺試探說:“我想和你一起去。”

  “……”

  原本只是十分簡單又正常的一句話,崔煜臉上的淺笑突然微僵。他正過身子不再看簡雲臺,語氣強硬道:“不可。”

  簡雲臺愣:“爲甚麼?”

  崔煜抿脣,“沒有爲甚麼。”

  簡雲臺立即就急了。

  他都叫童鬼給賀慶州和魚星草傳遞消息了,別明天所有人都到了,他沒到。

  “你總得給個理由啊,爲甚麼不讓我去。”

  “你若是去了,會後悔。”崔煜面上宛如覆蓋一層薄冰,冷得幾乎能滴水,“我也會後悔。”頓了頓,他語氣漠然說:“陰律司不是個好地方,你就算去了,也只會覺得那個地方讓人難以忍受,十分不堪。”

  到後來,也會連帶着覺得他不堪。

  這是他萬萬不想見到的局面。

  簡雲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甚麼,立即想要坐起身,想要好好盤一下這個道理。

  哪知只動了一下,崔煜就手臂微抬,向他的腰腹處襲來。

  “!!!”簡雲臺心中愕然。

  就算一言不合,也不用動手吧?!

  平日和人打鬥打習慣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立即直起身,長腿一跨騎在崔煜的腰上,又拿手臂抵住崔煜的喉嚨。

  緩緩壓下上半身,簡雲臺說話時句尾上挑,挑了下眉問:“你想做甚麼?”

  這套反擒拿術做的又快又標準,簡雲臺心中凜然正氣,都想給自己點個贊。

  觀衆一定也覺得他很帥氣!

  事實上,直播間確實點贊數量猛漲,然而大家的關注點不約而同,全都偏了。

  “操這個姿勢,我鼻血要下來了!你們爲甚麼每次起衝突姿勢都這麼澀啊!”

  “啊啊啊啊崔煜大美人根本就沒反抗。我記得上週目他唰唰就銬住老婆了,這次卻任由老婆動作,他好寵嗚嗚嗚嗚……”

  “瞬間腦補十萬字小黃文!!!白色長髮溫柔瘋批美人攻和他的天降姻緣小瘋子受,有那種坐上來自己動的意味了,嘶——”

  “何止坐上來自己動!總感覺崔煜他好像身體有點不舒服,但每次靠近老婆的時候又臉色舒緩了不少……這不是妥妥的ABO文學嗎?只有你纔是我解渴的抑制劑!”

  “出書吧姐妹們,我已經說累了TAT”

  殿內燭火微晃,藍紫色的光暈打在牀上,勾勒出兩人交疊的身形。

  崔煜瞳孔微閃,說話時語氣有些無奈,“我只是想移一下碗,水灑了。”

  簡雲臺:“……?”

  順着崔煜的目光看過去,原本放在牀鋪正中間的那碗已經歪斜,其中的水全部灑了出來,潤溼了小半牀鋪,將那塊錦布的顏色都給浸得更加暗了。

  簡雲臺心梗問:“是我弄灑的嗎?”

  崔煜微微點頭。

  簡雲臺面上一紅,這才反應過來居然鬧了這麼大一個烏龍,他習慣性把人想得太壞了。一看見崔煜伸手,下意識就以爲這人想攻擊他,或者有其他不軌想法。

  他連忙抬腿,想換一個姿勢。

  至少!不能再騎在崔煜身上了!

  誰知道剛有這個動作,崔煜卻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簡雲臺眼前一片混亂,只感覺整個人幾乎要騰空而起,又被強行按下。待反應過來,耳側‘咚’的一聲響,崔煜的手掌支在了他的臉側,淺色的瞳孔微暗下來。

  又是哐當哐當兩聲。

  碗掉到地上立起,沿着木頭地板滾了好一段距離,最後‘砰’得一下撞在椅子下。

  此時門外有不少鬼差侯着,時刻擔心簡雲臺的安危。聽到房內傳來巨大的響動聲,所有人面色微變,腦中浮現許多不好的想法。鬼管家焦急踱步,更加憂心。

  “要不要進去?”

  “你去吧,我不敢。”

  “我也不敢啊!”

  衆多鬼差竊竊私語,都不敢貿然進去,最後只能在安全範圍內繼續偷聽。

  而屋內氛圍與他們所想完全不同。

  焦灼是有,但更多的是曖昧。

  漆黑的夜裏只有燭光微閃,屋子裏靜悄悄的,只餘下簡雲臺因震愕而急促的呼吸聲,他臉上薄紅,咬牙道:“你下來!”

  “你剛纔誤會了我。”崔煜語調平緩,瞳色暗暗說:“我想討點補償回來。”

  簡雲臺停滯了下,眼珠一轉立即偏過頭乾咳數聲,頓下來時一幅‘我就要命不久矣的表情’,擠兌道:“你要是實在……就來吧。反正我久病無醫暫時還沒死,你最好趁熱上。”

  “……”崔煜垂着眸,悶笑了聲。

  不等簡雲臺發怒,崔煜緩聲開口:“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喜歡逼迫人。你……你待着不用動,我只是想聞聞你。”

  “……?”聞?

  簡雲臺面色古怪,就在他以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的時候,崔煜突然俯身,白髮聯翩垂到他的脖頸間,惑人又癢癢。

  緊接着,他就感覺崔煜在他頸間深吸了一口氣,身體似乎都有些戰慄。

  真、真聞啊?簡雲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崔煜在鬧哪出,聽說過吸貓沒聽說過吸人啊,而且他又不是貓,他是妥妥的狼!

  “……”崔煜將臉龐埋在簡雲臺頸邊,足足停頓了將近兩分鐘,才緩下心中燥意。

  閻羅命人用冰山地獄裏的千年冰製成冰扇子,左右成排對着自己扇。共感之下,崔煜整晚都頭痛欲裂,靈魂也痛不欲生。

  生死海水都喝了幾大碗,一點用也沒有。只要閻羅還在命人扇,他的靈魂就會一直承受着難以言喻的苦楚,人也爲之暴躁。

  魂契錄說與命定之人靈肉交合,就會破除地府的天罰,從此靈魂不會日漸稀薄,身體也不好日漸虛弱。從前崔煜嗤之以鼻,但今天他好似第一次嚐到了甜頭。

  實在是讓人……甘之如飴。

  崔煜微微抬眸,仔細凝視着身下的少年,說好了只是聞一下的。

  他卻又探身,薄脣緊貼在簡雲臺隆起的喉結處,試探性地輕咬了下,又舔舐。

  “!!!”

  簡雲臺哪裏見識過這樣的場面啊,他下意識地吞了下口水,喉結上下滾動間,又感覺脖頸處潮意更甚之前。

  那裏的熱意迅速傳遍渾身上下,從腳底一直竄到頭頂。原本以他的演技,就算心裏不平靜面上也能演出十分的平靜來,然而不知道怎麼地,微微愣神後,他整個人一下子炸了,臉上‘轟’地一下紅透。

  “你給我起來!”簡雲臺震怒道。

  “我靠我靠咋了?老婆怎麼突然害羞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害羞!”

  “他很難撩的誒,感覺簡大膽不是因爲被撩到了才害羞,他好像惱羞成怒要大於害羞hhhh”

  “你們!爲甚麼!還有心情在這裏討論?!我啥也說不出來了,孩子只會啊啊啊了!這個姿勢比之前還要刺激了啊!”

  在觀衆們一片激動的嗷嗷扭動之中,崔煜微愣地撐起了些距離,垂眸專注地觀察了一下簡雲臺震愕羞惱的神情,突然笑了。

  “你不是說……你硬不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