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甚遠,胖子和魚星草也聽不見那些人在喊甚麼,只能問簡雲臺。
簡雲臺偏頭聽了會,有些不確定地搖頭說:“我就聽見閻王兩個字。”
胖子滿臉莫名:“閻王在搞甚麼?”
“不知道。”魚星草問:“白天教的成親禮儀有這一步嗎?”
簡雲臺答:“沒有。”
“是不是你偷懶學漏了?”
“……我沒偷懶。”
在偏殿又等待了一會兒,有紅娘上前,咚咚敲了兩聲門:“吉時已到!”
胖子出門,皺眉看她,“上午不是你吧?”
紅娘面色僵白,躬身輕語道:“上午不是我。晚上就該是我了。”
“……”
這波廢話文學,胖子給她滿分。
地府成親的儀式與人間相差不大,原本還應該有提親、定親、嫁妝等步驟,然而天罰降下事急從權,這些步驟全省了。
直接從上花轎開始。
簡雲臺手握一根紅綢,被紅娘牽引到花轎前,靜默等待。
紅娘高聲,“新娘子上花轎啦!”
周身站有數百名身着紅服的鬼差,手中拿着嗩吶與腰鼓,時刻待命。
鬼火遊離,松香遍地。
紅娘二次高聲,“新娘子,上花轎!”
催三遍才能上。
簡雲臺牢記成親禮儀。
待紅娘催至第三次時,簡雲臺才撥開轎簾,拎着喜服前擺坐進去。
轎簾剛擱下,嗩吶聲便響起,與此同時還伴有噼裏啪啦的爆竹聲。
“誒?誒?!”轎外傳來胖子的高呼,“你們幹甚麼,推老子做啥子?”
魚星草慍怒,“鬆手!”
簡雲臺眉頭一皺,正要掀開轎簾詢問。紅娘卻提前死死按住轎簾邊緣,平直僵硬地在外說:“到主殿前,新娘不可下轎。”
這確實是禮儀的一部分。
簡雲臺便問:“我的陪嫁在哪兒?”
“儀式有變,陪嫁在離花轎較遠的地方,您細細聽,還能聽見他們的聲音呢。新娘子不用擔心。”紅娘答完,不待簡雲臺繼續詢問,便高聲厲喝,“起轎——莫耽誤吉時!”
轎身晃動起來。
一路吹吹打打,聽聲音是喜氣洋洋的。轎中還撒有桂圓米粒。簡雲臺坐在轎中,一邊喫桂圓,一邊等着落轎。
這趟路途其實並不遠,畢竟從偏殿還能隱隱約約看見主殿,大約走個二十分鐘就應該到了。然而直到簡雲臺喫完座位上所有的杏仁桂圓,花轎也未落地。
粗略一算,走了得有一小時了。
怎麼會這麼慢?
他心中有些奇怪。
轎外,胖子和魚星草兩人墜在隊伍末端,一直面部抽搐,實在迷茫。
在他們身前,這些鬼差走路跟原地踏步沒有甚麼區別。走了快一小時,也只走了路程的一半,這還有一半呢!
胖子疑惑問鬼差,“你們都不擔心耽誤吉時嗎?”
鬼差:“大人何時娶,何時爲吉時。”
“??你們也太隨便了吧!”
“……”鬼差便不答話了。
魚星草壓低聲音,說:“恐怕有變故。他們在拖延時間。”
胖子一愣,“能有甚麼變故?”
“不知道。”魚星草搖頭,同樣迷茫。
主線都快結束了,這個關頭還能有甚麼變故?
……
……
此時陰門打開,有不少幽魂在遠處宮殿上,正巧都看見了主殿前那一場變故。
他們不知道殿內發生何事,只看見殿外無數人齊聲高呼,“恭送閻王歸西。”
衆多幽魂心下震驚。
成親當日,閻王死啦?
那這親事豈不是也要跟着黃掉?
在看見花轎如約而至後,幽魂們心中的震驚已經轉變爲驚愕。
“甚麼情況?閻王不是死了嗎?”
“對啊!這花轎怎麼還是抬來了,沒有人通知新娘那邊嗎?”
“不是……現在到底是誰在娶親啊?”
有些幽魂腦筋轉得比較快,立即拍掌道:“既然閻王死了,那就應該撥亂反正啊!新娘子原是應該嫁給崔判官的。”
又有幽魂反駁,“崔判官是何等的神仙人物,他的情絲說不定早就被自己抽了。這千年以來你可曾看見他動過情?”
“對對對,他定不想娶,纔會任由閻王與新娘這般胡鬧!”
“他就算迫於魂契錄娶命定之人,也不可能挑這個時候。閻王纔剛去呢,今天這親事怕是要黃,新娘子要嫁不出去咯。”
幽魂們咯咯笑,喫瓜喫得一身勁。恨不得再手捧一袋瓜子,上去近距離喫瓜。
“落轎——”紅娘大聲呼道。
咚咚——
八人抬大轎落下,嗩吶聲停。一路響個未歇,讓人頭疼的爆竹聲也跟着停下。
一道身影從殿內步出。
高高束起的白髮在身後微漾,隨着步子晃盪。身上的喜服紅得招搖,與白髮交織在一處,色差感極其鮮明。
一見這人,衆幽魂呆滯。
“崔判官?!!”
“他怎麼會穿着喜服啊!”
幽魂們面面相覷,表情從呆滯到驚愕,又到驚恐狀。
這些場面,不能怪他們不多想。
按照常理來說,閻王的身體應當還能再支撐一陣子,不會死的如此突然。如今閻王纔剛死,崔煜立即穿着喜服出現。
迎轎,接親。
這不是接親,這是搶親啊!
而且搶親之前,他必定還逼宮了!
幽魂們心神劇震,最後不約而同將詫異的視線投向花轎。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我也是。”
“崔判官不會是單單爲了這人,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吧?!”
說歸說,幽魂們並沒有證據證明崔煜逼宮。他們這些小角色自然不敢多說甚麼,只能打起萬分的精神,更激動地喫瓜。
無數道探究視線投向花轎。
引贊。新郎蒞位。
崔煜邁步站於花轎前,淺色的瞳孔被幽火映照,猶如無數亡魂在其中喧囂掙扎。他緩緩抬眸,那些喧囂瞬間消失不見。
紅娘忌憚地立於崔煜身後,額頭上凝聚出豆大汗珠,她今天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在她之前有數十位紅娘被邀請,卻皆恐懼這大逆不道之事,百般推辭。
然後那些人全都死了。
想到這,她心中恐慌地伏低身形,這次連聲音都不敢太大,“新娘出轎!”
兩側鬼差便掀開轎簾,簡雲臺趕忙將手袖子裏的桂圓殼子扔掉。
他端正身形,面上功夫極其到位。
此時的胖子和魚星草還在隊伍末端,好奇地踮腳看。
大帥哥出花轎頭一回!
兩人抱着一絲幸災樂禍的心,樂顛顛跑到了隊伍最前面。
一站定,他們立即愣住。
胖子揉了揉眼睛,看向崔煜,又回頭看了看主殿,愣愣開口:“你——”
話還未說完,崔煜冷冷偏眸看他們一眼,揮袖時有兩道幽光快若閃電,‘嗖’地一下封住了胖子和魚星草的嘴巴。
“?!!”胖魚兩人愣住。
兩人嘴巴被封得嚴嚴實實,又被鬼差分別架住,只能一臉呆滯着茫然。
他們眼睜睜看着崔煜牽住那紅綢,將簡雲臺牽下了轎,又並排步入主殿。
跟進主殿後,兩人更加震驚。
主殿內所有玩家和命官全部被鬼差架住肩膀,按在堂下!
他們的嘴巴也被封住了,玩家們不停衝胖魚二人使眼色,神情十分焦急。從他們的眼神中,都能讀出一行大字。
——這他孃的好離譜啊!
此時簡雲臺直播間的觀衆們才反應過來,在屏幕前驚愕到拍桌。
“我靠我靠我靠,咋回事啊?!”
“不是和閻王成親嗎?怎麼變成崔煜了?閻王呢,閻王跑哪兒去啦?”
一片茫然中,有知情者心梗發言,“你們是不是一直待在簡雲臺的直播間,沒去其他玩家那裏看啊。崔煜剛剛逼宮了!”
“甚麼?!”
“霧草我2G網了。”
“我的媽呀,這也太刺激了吧!”
他們本以爲崔煜是個慘遭拋棄的小可憐美人兒。但幾小時不見,這位小可憐悶不吭聲幹了件大事,天大的事!
觀衆們精神更加振奮。
“簡雲臺還不知道新郎換人了吧?”
簡雲臺當然不知道。
主殿內只有紅燭在燃燒,鬼火壁燈幽光照地,他跟個瞎子一樣。
甚麼也看不清。
攥着紅綢被牽到香案前,簡雲臺只覺得周身異常地安靜,一絲碎語都沒。
結個婚,結出了冥婚的架勢。
但他也沒有多想,只以爲場合莊重,沒有人敢在下面逼逼賴賴。
一禮進香燭。
跪,隨即獻香燭。
明燭燃,上香。
俯身,興。
最後平身復位。
做完了這些,簡雲臺長舒一口氣,心道小打小鬧過去了,後面纔是頭戲。
主線任務要求完成婚禮儀式,其中只包含拜堂、交換魂玉。
現在應該要拜堂了。
紅娘上前,娶走兩人手中的紅綢。這時候新娘與新郎還是不能接觸的。
然而崔煜卻悄悄伸手,牽住了簡雲臺的手,側眸時露出了今夜第一個笑容。
他很高興。
紅娘卻頭疼,職業素養讓她想當即上去斷開這兩人的手,然而求生本能卻讓她畏畏縮縮,張着嘴巴半天沒說出話。
崔判官!!
知道您高興,但能不能收着點啊啊啊!成親禮儀被您攪和得一團糟!!!
紅娘只能將期待地目光投向簡雲臺。
簡雲臺果然要收回手,學了一整個白天的禮儀,那可不是白學的。
誰知道這一步沒有做對,主線任務會不會狗比的將其判定爲未完成。
然而他剛有這個動作,身旁的男人立即用勁,死死攥住他的手。簡雲臺手心都被捏白了,莫名其妙地微微一皺眉。
他心裏實打實的茫然。
閻王都病病歪歪的了,怎麼還有這麼大的力氣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掙脫,但成親時在這裏糾纏,實在有些難看。
簡雲臺心中思忖,正準備好言好語商量,手上卻突然一重!
咚咚。
他被這股重勁拉地向下一跪,雙膝跪在柔軟的蒲團上。還不等反應過來,那股重勁又拉着他,猛地彎身伏地——
“一拜天地!”
紅娘高昂的聲音響起,嚇得簡雲臺心中一驚。堂下‘賓客’們皆滿臉慘白,驚慌失措地看向簡雲臺,玩家們想要張口提醒,卻無奈嘴巴被封住,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拜堂。
……
……
“別急別急,他死不了。”小助理的姑媽掛掉電話,拿筷子攪了攪麪條。
五分鐘前,簡雲臺的小助理給她打了通電話,聽聲音焦急萬分,說出的話卻顛三倒四,“姑媽!!簡雲臺要糟了!那個副本劇情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去看看啊啊啊,他是不是要死了啊?!”
姑媽知道簡雲臺的身份。
神祟,神祟不死。
就像她所負責的微生律一樣。在她看來,小助理就是鹹喫蘿蔔淡操心。
眼前這碗麪,纔是重中之重。
她一整天都在處理降安組事務,要麼就是誰越獄了,要麼就是誰又發瘋,把降安組關他們的別墅給砸的一批叼糟。
她被緊急調劑去幫同僚幹這些事,都一天沒有喫飯了!
筷子挑起麪條,香氣入鼻食慾大動,姑媽心中感動不已。
果然還是微生律好啊!
危險程度評級最高,精神狀況也是十分不穩定。一開始姑媽接下這個任務時,還覺得自己要完蛋了,爲之驚恐好些天。
然而這一年過來,微生律乖得不像話,根本就不需要她操心。
想起那些髮際線瘋狂後退,在降安組待了一年彷彿老了十歲的同僚們。姑媽內心升騰起一絲慶幸,還好她負責的人是微生律。
挑起麪條,姑媽張嘴。
這一口面剛塞到嘴巴里,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這次打來電話的是她的頂頭上司。
姑媽心中一震。
這麼晚了還打電話,莫不是哪個瘋子又越獄了?等等……這打的是專線!
上一次打專線的時候,還是簡雲臺被捕時,整個降安組所有人出動。
非特等大事,是不會打專線的!
姑媽連嘴裏的麪條都忘了吐,直接接了電話,“怎、怎麼了?!”
“出事了!”上司語氣緊急。
姑媽心中大愕,連忙追問。
上司語速極快說:“是閻王娶親那個副本!一句話說不清,總之你現在立即來降安組。上面已經發了一級警報,全體進入備戰狀態,所有人都要到,尤其是你!”
……甚麼叫尤其是她?
不等姑媽追問,上司就急急忙忙掛了電話。姑媽心中更加茫然了。
閻王娶親那個副本?
有微生律在,能出甚麼事啊……
姑媽慌忙點開直播平臺,瑟瑟抖着手,點進了簡雲臺的直播間。
屏幕中立即出現紅燭燃燒,滿堂喜色的成親場景。簡雲臺身着喜服,正於香案前伏地叩首,而他身邊的男人……
姑媽連臉都沒看見,視線定在男人腰後的白髮上,她嘴裏的麪條直接噴了出來。驚愕的看了好幾眼,纔敢相信自己沒眼瞎。
甚麼情況?!
微生律和簡雲臺這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麼會在成親?
這個副本名字不是叫閻王娶親嗎?她之前專門確認過啊,微生律拿到的角色不是閻王!他、他反抗了角色命運嗎?!
姑媽神色一震,立即起身往外跑。
反抗角色命運,這種事情微生律從來都沒有做過,他現在的精神狀況一定不穩!
嘟嘟——
嘟嘟——
降安組拉響警報,所有別墅內燈火滅掉,就連那些瘋子都不敢出聲了。
數百量越野車開向微生律所在別墅區,身着白大褂的人們扛着各種各樣的儀器,神色驚恐地快步衝向別墅內。
穩住!穩住!
一定要穩住微生律!
……
……
主殿之中。
終於有玩家再也受不了,揮手間打退身旁的鬼差。他這一動,就像往死寂湖面中扔下一顆石子般,漣漪頓時泛開。
所有玩家隨之而動。
待禮成,他們很可能就完了!
這個副本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搶親的劇情,更別提逼宮了。有變故就說明循環很可能不會再開啓,待禮成,崔煜想要瞞過這諸天神佛,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們!
雖然這只是他們心中的猜測,但……但命懸在刀尖上啊!
即便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們也不敢拿命在這兒冒險。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先發制人!
衆人心中剛燃起滔天戰意,誰知道崔煜頭也沒回。
勾魂筆起,落於生死簿。
所有玩家宛如當即遭了電擊,渾身劇痛無比,有一種即將窒息的感覺。痛不欲生就是這個意思,他們倒地不起,像是溺水的魚一般,連慘叫聲都無法發出來。
等勾魂筆離開生死簿的時候,新鮮空氣才遲來湧入肺部,不少人倒地抽搐不止。命官們驚慌上前攙扶,只觸到一手冰涼。
唰唰——
無數銳利的刀鋒架在他們的脖頸間,玩家門只是稍稍一動,就有紅血滲出。
崔煜這纔回眸,涼涼的視線掃過衆人,眼神淡淡卻讓人沒由來感到巨大威壓。
“安靜待着,我不殺你們。”
——所有人都看見了他的口型。
簡雲臺聽見了動靜,起身時奇怪問:“剛剛發生了甚麼嗎?”
“無事。”崔煜啓脣,說話時卻是閻王的聲音,“有賓客冒失,打翻了燭臺而已。”
“???”簡雲臺立即察覺不對勁。
剛剛那個動靜,可不像只是打翻燭臺啊!閻王這是拿他當傻子嗎?!
簡雲臺立即問:“是不是崔煜?”
他還沒有觸發私奔劇情。
崔煜這個小蠢蛋,這人該不會在這個時候跑來問要不要私奔吧?
念及此,簡雲臺忙又追問。
“崔煜來這裏了嗎?”
“是他又如何,他只是個判官。”崔煜淺色瞳孔微閃,抿着脣凝視簡雲臺。
像是在期許着他的回答一般。
簡雲臺卻擰眉,心中翻過思緒萬千。
在現實世界中,曾經有一句話廣爲流傳:千萬不能對NPC動任何感情。
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友情,甚至是同情或者惻隱之心,甚麼都不要有。
因爲這種感情註定是不對等的,待副本結束,NPC命運重啓,再相見的時候他/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無論你們之間發生過怎樣跌宕起伏的故事,怎樣互相托付生命……一局副本過去,一切都成爲了浮雲。
現實世界就有不少慘痛的前例,竟有人愛上了副本里的NPC,次次在開啓副本時進去與她相見,直到意外死在副本里。
現在主線任務都快要完成了,簡雲臺萬萬不想半途生出幺蛾子。
但他一想起崔煜進生死海給他撈魂玉、又進冰山地獄替他取暖,就有些遲疑。
這一遲疑,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在默許崔煜方纔所說之話般。
衆人心下微驚,看向崔煜。
只見崔煜表情不變,瞳孔卻一點一點暗了下來,別過臉時下顎繃緊。
他猛地抬臂,攬住簡雲臺的腰,指尖上滑又按在了他的後頸處。
嘶——
冰涼觸感,像蛇攀附上來。
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將簡雲臺向下按,他連話都來不及說,就咚地一下子再跪地。
兩人一致朝香案拜去——
“二拜高堂!”
滿堂死寂,玩家們已經放棄了掙扎,只能拿期盼的眼神看簡雲臺。
大佬,你清醒一點啊啊啊!
和你成親的人不是閻王啊!
簡雲臺不負衆望,果然起了疑心。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簡雲臺一邊拜,一邊懷疑身邊人。
閻王病病歪歪走路都沒力氣,怎麼可能直接按倒了他?!
可這說話的聲音,明明就是閻王。
再起身時,直播間觀衆已經快要炸了:
“草!這他娘也太刺激了吧!!!”
“兄搶弟妻,弟奪兄位,又把妻給搶了回來……點開直播前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C級副本居然是一個倫理大戲!”
“之前崔煜憑藉美貌屠熱搜,誰他媽在評論賣洗腦包說他是個清冷大美人???他真的好瘋批,我心動了啊啊啊啊!”
“一時不知道該魂穿誰啊,又想攬老婆的腰,又想牽白毛瘋批美人的手。”
“你們有沒有發現崔煜雖然強行按着簡雲臺拜堂,但他都沒捨得下狠手。每次都是按在蒲團上,溫柔都體現在了細節裏。”
“集美你是磕學家嗎哈哈哈哈,怎麼這都能磕出糖來,我只看見了滿滿的刀子……崔煜知道簡雲臺以爲自己在和閻王成親,他就這樣頂着閻王的身份和簡雲臺拜堂。”
“所以崔煜以爲自己是個替身嗎?草!更刺激了啊啊啊!我要瘋啊啊啊啊!”
二次拜禮結束。
理應第三次了。
紅娘上前高呼道:“祭送子觀音——”
簡雲臺抬眸,眸光一片昏暗。
他聽見身旁有響動聲,帷幕飄動,應當是送子觀音的神像被推了上來。
白日學禮時,是有這一步。
陰官成婚第二拜和第三拜之間,應當祭拜一下送子觀音神像。
寓意討個好,來年生子。
雖說他和閻王都是男的,但這畢竟是禮儀中較爲重要的一部分,不能省。
想到這裏,簡雲臺心中稍安。
其實他現在並不是完全瞎了,不至於甚麼也不看不見。凝神去看,還是能看清一點模糊的色塊,只不過此時殿內燭火昏暗,壁燈鬼火又離得太遠。
光線不明亮的情況下,他連色塊都看不清。若是光線明亮會好很多。
而待會,就是光線最明亮時。
因地府陰官成婚,這送子觀音像是要被燒的,只有燒了才能算是祭陰官。
待會這裏就亮起來了!
簡雲臺眼底露出一抹喜色,定神。
滿殿玩家們目送着送子觀音像被推到殿內正中間,有紅布遮擋在其上。
鬼火頓起,倏然飄動於空中,像是一個個奇異古怪的小精靈一般,在送子觀音像旁邊跳着靈動的舞蹈。
方纔殿內大亂的時候,胖子和魚星草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回過神,騷亂都已經結束了。
兩人到現在依然有些震驚和茫然,根本不知道事態如何發展成這個樣子。
他們看了眼簡雲臺的方向,又懷着最後一絲希望看向送子觀音像。
簡大膽兒,這波真不是我們對不住你啊!嘴巴被封了,動也動不了。
你你你、你那麼聰明,等火大燃的時候,應該能反應過來吧?
胖子心中這樣想着,便收回了視線。然而餘光掃過送子觀音像,他突然一驚。
魚星草目露疑惑:“?”
胖子恨不得手舞足蹈跟他講,方纔微風捲過紅布,他看見了送子觀音!
然而兩人實在沒有默契,魚星草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想說甚麼。
只越來越迷茫。
“送子觀音。”身旁的男人突然出聲呢喃了一句,語氣和緩道:“你喜歡嗎?”
簡雲臺轉眸,這是甚麼古怪的問題。
想了想,他謹慎反問:“你喜歡嗎?”
男人輕笑一聲,沙啞的聲音在他耳畔微拂過,“它只有被燒時,才得人喜愛。”
話音落下,無數火把架於觀音像下。
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驚恐視線中,狂風捲過大殿,紅布猛然掀起——
露出閻王驚愕慘白的面龐。
所有人張大嘴巴,滿眼震愕。
這送子觀音……竟是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