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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海底穹頂 (1/4)

凌晨三點十七分,國安部技術指揮中心的空氣彷彿凝固成鉛塊,沉重得讓人幾乎窒息。服務器低沉的嗡鳴在此刻被無限放大,像一頭困在鋼鐵牢籠裏的巨獸,每一次呼吸都帶着不祥的預兆。

肖禹楠猛地從轉椅上彈起,過度疲勞讓他的動作帶着幾分踉蹌。濃重的黑眼圈如同煙燻妝般籠罩着雙眼,那雙眼卻死死盯着中央懸浮的全息投影屏,裏面每一個跳躍的粒子都牽動着他緊繃的神經。十指在半空中無意識地虛抓,彷彿要穿透無形的屏障,抓住那些潛伏在網絡深處的看不見的敵人。它們來了!他的聲音因極度興奮而沙啞變形,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綠色的!媽的,全是綠色的幽靈!

投影屏上,原本代表正常數據流的藍色粒子流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巨石,驟然炸開無數熒光綠的碎片。這些詭異光點不遵循任何已知的網絡拓撲結構傳播規律,反而像擁有生命般在防禦矩陣中閃爍遊走,時而聚合時而分散,所過之處,精心構建的防火牆代碼如同被強酸腐蝕般層層剝落,露出下面脆弱的核心。

量子糾纏攻擊。凌希玥清冷的聲音在嘈雜的指揮中心響起,帶着一種與周遭慌亂格格不入的鎮定。她的指尖懸在鍵盤上方三厘米處,冰藍色瞳孔在屏幕上瘋狂跳動的亂碼映照下,閃爍着無機質般的光澤。嚴克儉親自下場了。這個名字像一塊寒冰投入滾油,讓本就緊張的氣氛瞬間沸騰。那個傳說中已經 died 的量子物理泰斗,那個曾經站在國家科技頂端的名字,如今成了最可怕的威脅。

話音未落,整棟大樓突然陷入劇烈震顫。不是輕微的晃動,而是彷彿被巨錘擊中般的劇烈搖擺,桌上的咖啡杯應聲倒地,滾燙的液體瞬間蔓延。服務器機房方向傳來刺耳的電流爆裂聲,如同巨獸臨死前的哀嚎。指揮中心的應急燈驟然亮起,慘綠的光線將所有人的臉照得忽明忽暗,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驚駭。監控畫面裏,三號服務器機櫃正冒着滾滾黑煙,堅固的金屬外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變形,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揉捏的錫紙。

物理層損壞!負責硬件監控的技術員發出變調的尖叫,手指瘋狂地在控制檯上敲打,試圖獲取更多數據,CPU溫度在十秒內飆升到1200度!主板徹底燒燬了!這不可能!熱傳導根本來不及!

不是常規攻擊。凌希玥的語速比平時快了三倍,指尖終於落下,鍵盤發出密集如爆豆的聲響,每一次敲擊都精準無比。這混蛋把量子隧穿效應武器化了,他在篡改我們服務器的量子狀態!直接跳過了物理防護!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嚴克儉——她曾經的導師,那個將她領入量子世界大門的人,如今卻用最頂尖的智慧,對自己的祖國揮下了屠刀。內心深處,一股尖銳的刺痛伴隨着憤怒與背叛感油然而生。

全息投影突然分裂成無數碎片,如同破碎的鏡子。每個碎片裏都浮現出同一個由機械合成音構成的文字泡,帶着戲謔的語調:凌教授的小徒弟,你比你師父更有趣。十年不見,你的進步讓我驚喜。肖禹楠猛地砸碎手邊的咖啡杯,陶瓷碎片混着褐色液體濺在控制檯上,發出刺耳的聲響。老東西!有本事別躲在網絡後面當縮頭烏龜!他怒吼着,額頭上青筋暴起,憤怒幾乎要衝垮理智。

注意十七號節點!凌希玥突然提高音量,聲音裏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急切。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代表國家最高機密核心數據庫的紅燈開始瘋狂閃爍,如同瀕死者最後的心跳。那些綠色光點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突然放棄了四散的攻擊,瘋狂聚集形成巨大漩渦,在虛擬防火牆表面啃噬出不規則的缺口,發出令人牙酸的聲。

肖禹楠十指翻飛,在備用控制檯上構建起臨時防禦矩陣,汗水順着他的下頜線滴落,砸在鍵盤上暈開一小片水漬。他在模仿我們的防禦協議!這混蛋能實時解析我們的策略!就像...就像在看着我們下棋!綠色漩渦中心突然浮現出一隻由數據流構成的巨大眼睛,瞳孔裏跳動着0和1組成的催眠圖案,彷彿能攝人心魄。肖禹楠只覺眼前一花,大腦如同被重錘擊中,猛地抱着頭慘叫:操!我的眼睛!像有無數根針在扎!

別看屏幕!凌希玥一把扯下自己的防靜電手環,金屬觸點在接觸控制檯裸露接口的瞬間爆出藍色電弧,灼得她手腕一陣刺痛。她卻彷彿毫無所覺,快速敲擊着只有自己能看懂的代碼,那些字符在屏幕上組成奇特的幾何圖案,如同古老的魔法陣般散發出幽幽藍光,暫時逼退了洶湧的綠色洪流。這是她多年來祕密研發的個人算法,本以爲永遠不會有啓用的一天。

用這個。她從脖頸間扯下一個掛墜——那是一個僞裝成普通飾品的加密U盤,插入主機的瞬間,屏幕右下角彈出刺眼的警告窗口——禁忌協議:普羅米修斯火種,執行將導致系統後門暴露,是否繼續?紅色的警告符號如同滴血的眼睛,凌希玥毫不猶豫地按下確認鍵,眼底閃過一絲痛苦的掙扎與決絕。

這是導師嚴克儉留給她的最後遺產,也是懸在她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裏面蘊含着足以改變世界的量子技術,也藏着足以毀滅一切的後門程序。她曾發誓永不啓用,可如今,面對恩師化身的惡魔,她別無選擇。

隨着協議啓動,整個防禦矩陣突然泛起溫暖的金色光芒,如同黎明破曉。那些綠色光點接觸到金光的瞬間如同冰雪消融,發出淒厲的尖嘯,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但短暫的勝利並未持續,更多的光點從網絡深處湧現,如同無窮無盡的蝗蟲,甚至開始吞噬同伴來壯大自身,綠色的光芒越來越盛,幾乎要將整個屏幕染成地獄的顏色。機械合成音再次響起,這次帶着明顯的笑意,如同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找到了...原來在這裏...我的小玥玥,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凌希玥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那是精神力過度透支的徵兆。血珠滴落在鍵盤的回車鍵上,如同開出一朵妖冶的紅梅。她看着屏幕上那個不斷逼近的綠色巨眼,導師臨終前的畫面突然清晰地浮現在眼前——老人躺在ICU裏,渾身插滿管子,每一次呼吸都牽動着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卻依然用顫抖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寫着甚麼。當時她以爲那是彌留之際的胡話,那些斷斷續續的公式和符號雜亂無章,現在才明白,那是恩師在最後時刻,用生命傳遞給她的對抗量子攻擊的關鍵!原來他早有預料,原來他早已知曉自己的結局!

肖禹楠!她嘶吼着抹去嘴角血跡,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伏羲反制程序!用聯覺能力追蹤量子糾纏源!快!

你瘋了?那會燒壞你的神經突觸!你想變成植物人嗎?肖禹楠的眼睛已經佈滿血絲,像一頭瀕臨極限的困獸,卻還是把手按在冰冷的腦機接口裝置上。他知道凌希玥的決定意味着甚麼,那是用生命做賭注的豪賭。當數據流通過神經直連湧入大腦的瞬間,劇烈的疼痛讓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如同被投入熔爐,每一寸神經都在灼燒,但隨即,他露出了詭異的微笑,那是找到獵物的狂喜:找到了...在東南方向...十公里...不,是動態座標...那混蛋在移動中!搭乘的交通工具正在高速移動!

綠色巨眼在屏幕上驟然停頓,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驚到。機械合成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錯愕:有趣...真是有趣...你們總能給我帶來驚喜...

凌希玥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她知道,真正的戰鬥,現在纔剛剛開始。而她手中的牌,已經不多了。

那隻令人心悸的綠色巨眼,如同被擊碎的琉璃,驟然炸裂成無數細小光點,消散在空氣中。全息投影屏幕一陣紊亂的雪花噪點後,恢復了正常的防禦數據顯示。凌希玥彷彿被抽走了全身力氣,癱坐在冰冷的指揮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冷汗早已浸透了後背的作戰服,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剛纔那短暫的對視,幾乎讓她以爲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那非人的目光吞噬。

就在這時,屏幕右下角急促地跳出一個紅色的通訊請求標識。她強撐着坐直身體,接通通訊,高崇明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出現在畫面裏,背景是呼嘯旋轉的直升機旋翼,氣流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穩:“希玥,防線還能撐多久?”

“最多……最多四十分鐘。”凌希玥的聲音帶着一絲未散的顫抖,她迅速調出實時防禦地圖,上面密密麻麻閃爍的紅點如同遮天蔽日的蝗蟲過境,正瘋狂地衝擊着外圍防線,“但是,高局……他已經知道‘普羅米修斯’的存在了。”最後幾個字,她說得異常艱難,帶着一種不祥的預感。

高崇明的眼神銳利如鷹,穿透屏幕,彷彿能洞察一切:“四十分鐘,足夠了。”他斬釘截鐵地說,“廖漢生的突擊隊已經出發,這次我們一定要把這隻躲在暗處的老狐狸從洞裏徹底揪出來!”通訊信號突然中斷,屏幕恢復了防禦地圖的界面。凌希玥看着屏幕邊緣那些重新開始聚集、彷彿擁有生命般的綠色光點,心中一緊。她緩緩握緊了藏在作戰靴子裏的軍用匕首——那是導師趙教授在她十八歲生日時送給她的禮物,冰冷的金屬觸感此刻卻給了她一絲微不足道的慰藉和力量。

距離指揮中心十公里外,一棟被城市遺忘的爛尾樓內。空氣中瀰漫着消毒水和營養液混合的怪異氣味。一個戴着呼吸面罩的男人,正全神貫注地盯着面前懸浮的全息屏幕,屏幕上是剛纔與凌希玥對峙的綠色巨眼殘餘數據。突然,他猛地拔掉了連接頭盔的數據線,動作帶着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

他轉過身,看向身後巨大的培養艙。艙內,一團佈滿血管的大腦懸浮在淡黃色的營養液中,數根纖細的神經接駁線如同銀色的髮絲,連接着外部複雜的儀器。機械臂正有條不紊地更換着營養液,發出輕微的“嘶嘶”聲。培養艙側面的金屬標籤上,清晰地刻印着:實驗體731號,姓名:凌國樑。

“有趣的小老鼠。”男人緩緩摘下面罩,露出一張佈滿猙獰燒傷疤痕的臉,那些扭曲的組織如同地圖上混亂的河流,爬滿了他的半張臉,顯得格外可怖。他的聲音因爲面罩的長期佩戴而有些沙啞,帶着一絲病態的興奮,“反應很快,意志也比想象中堅定……可惜,你和你那愚蠢的父親一樣,終究都要成爲我最珍貴的收藏品。”他的目光掠過培養艙中那團沉默的大腦,眼神複雜難明,隨即,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牆壁上一個醒目的紅色按鈕。

整棟爛尾樓開始輕微震顫,牆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隱藏在鋼筋混凝土結構深處的量子通訊裝置,正在執行預設的自毀程序,發出低沉的嗡鳴。

指揮中心內,凌希玥正試圖分析那些綠色光點的聚集規律,個人終端突然震動了一下,收到一條高度加密的信息。當她破解加密,看清發件人備註時,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彷彿漏跳了一拍——那是一個只有她和導師趙教授才知道的、早已廢棄多年的私密郵箱地址!她顫抖着手點開信息,內容只有短短一句話,卻如同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響:“火種不該屬於潘多拉,去尋找普羅米修斯的肝臟。”

“嚴克儉要跑!”凌希玥猛地起身,因爲動作過急,身後的轉椅被撞得向後滑出很遠,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她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他不是在攻擊!他在轉移量子節點!”

旁邊,一直沉浸在腦機接口數據洪流中的肖禹楠,臉色蒼白得嚇人。他剛摘下腦機接口的頭環,鼻腔突然一熱,兩道鮮紅的血柱毫無預兆地湧出,滴落在控制檯上。他虛弱地抬起頭,眼神渙散,聲音斷斷續續:“東南方向……那個強量子信號……消失了……但我看見……黑色的直升機……在江面……很模糊……”說完,他便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大口喘息。

凌希玥的手指懸在發送鍵上空,遲遲沒有落下。嚴克儉留下的那句話是甚麼意思?“普羅米修斯的肝臟”……難道是指……她腦中飛速旋轉,突然想起郝劍臨行前拍着她肩膀說的那句糙話:“丫頭,記住了,有時候技術再厲害,也比不上拳頭硬!該出手時就出手!”

她咬咬牙,不再猶豫。當務之急是阻止嚴克儉逃脫!她迅速將肖禹楠感知到的江面座標加密後發給廖漢生,然後調出了武器庫的實時監控畫面——那裏存放着導師生前研發的最後一件、也是最神祕的一件武器原型,代號“火種”。她不知道這件未完成的武器能否發揮作用,但此刻,她別無選擇。

夜色如墨,長江之上。嚴克儉乘坐的私人直升機正低空掠過江面,試圖利用複雜的江面電磁環境躲避追蹤。駕駛艙內,他閉目養神,嘴角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凌希玥,趙教授的好徒弟,果然沒讓他失望,可惜……

突然,刺耳的警報聲撕裂了駕駛艙內的寧靜。飛行員驚慌失措地喊道:“先生!有高速目標接近!速度太快了,雷達剛捕捉到!三馬赫!正向我們飛來!”

嚴克儉猛地睜開眼,掀開舷窗窗簾。夜空中,一道耀眼的金色軌跡劃破黑暗,如同古希臘神話中盜火者普羅米修斯從天界帶回的聖火,帶着毀滅一切的氣勢,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