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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契子

第1章 契子

長安的八月,驕陽似火。中午時分,太陽把樹葉曬得蜷縮起來。知了扯着長聲聒噪的不停,使得這滾燙的陽光顯得愈加煩躁。

死者是個青年的男人,英俊,瘦削,頗顯風流。

或許是不喜這嘈雜的世間,就連死亡都顯得那麼潦草。

顯然,這只是林笑愚基於客棧茶博士描述體貌特徵做出的判斷。然而事實上,這個男人現在被人砸的稀巴爛,靜靜躺在林笑愚腳邊的地上。

“死者楊清懷。是從山南西道過來的商旅,這幾日就住在前面的醉霄樓客棧裏”方鶴臨用冷肅的聲音彙報道。

林笑愚陰沉着臉,低下頭朝着屍體又看了一眼。心裏卻似這八月的長安天般只覺得煩躁極了。

“辰海怎麼說?”他問

“據老白的初步推斷,死亡時是在今天酉時至亥時,系鈍器猛擊頭部,造成大出血死亡。另外呢,死者手臂、手腕處有多處淤痕,應當是與人發生過扭打。兇器應當是斧頭之類的鐵質鈍器。

“砸了多少下?”林笑愚又問。

“.十多下吧。”

林笑愚爲這瘋狂的兇手感覺煩惱更甚也覺頗爲蹊蹺“既然是斧子爲何不直截了當砍殺便是,爲何要用斧背砸死死者?”

“.莫不是是仇恨太大?亦或是個瘋子。”

林笑愚並沒有理會方鶴臨的分析繼續問道“兇器找到了麼”

“呃。。。尚未尋到”

兩人交談間衙門內遲來的捕快也都紛紛趕來。

年輕的女捕快看了僅僅一眼屍體,便瞬間抵擋不住,捂着肚子在客棧旁的馬樁跟前嘔吐起來。

這盛夏的驕陽着實惱人,街道周圍圍滿了人,趕也趕不走。都踮着腳昂着頭興奮的朝裏面張望着,一邊小聲的議論些甚麼,互相打聽着着小道消息,臉上滿是看熱鬧的心思,那些陸續離開的人很快將事情傳播出去,引得陸陸續續多了些許圍觀的人,各種猜測在人羣心裏暗暗地滋生,流言蜚語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擴散開來,林笑愚拍拍屁股索性坐在客棧的石階上視線慢慢巡視一週,兇手此刻說不定就在人羣中。

不過他也就是想想而已。雖說早些年遇到過幾樁案子有兇手折返捕快封鎖的現場看看自己的成果,但這些畢竟都有跡可循,可如今這樁無頭案可不同,更何況這昨夜的屍體到今早才發現,加上當中一番周折到這大中午的方纔到林笑愚手中,大羅神仙才能看出個一二三來。

一衆衙役有在周圍細緻的搜尋陳屍現場殘缺的證據卻毫無所獲。有在人羣中問詢目擊者亦或見過死者的,也是全無收穫。    那個剛嘔吐完的女捕快倉促的清理了嘔吐的污穢之後草草的撩起衣袖擦了嘴邊的污漬,便從隨身攜帶的箱子中取出筆紙細緻的蹲在地上描摹出死者的足跡。

其實現場足跡早已雜亂不堪,打從案發起至這北鑑司接受這樁案件已過大約七個時辰,這久居長安的人自是膽大,見得多了也就不懼這些,自然有不少好事者在衙役未趕到之前湊近裏欲要瞧個仔細,當然也少不了些膽大的雞鳴狗盜之輩趁沒人發現順走死者財物。這些事兒,衙役們早已司空見慣。

只見她細緻的對照死者鞋底的足印,一一對照周圍的足跡,不出片刻便將死者的行動軌跡及臨死前足跡描繪於紙上,並細緻的加以備註。

“頭兒,你看”一聲銀鈴般的呼喚打斷了林笑愚的觀望。

林笑愚扭頭接過女捕快遞過來的記錄看了一眼,示意她繼續說。

“死者是由南向北,途經這條小巷,在此處與行兇者相遇,單就足跡來看,中途死者並未停留,也未發現折返痕跡,行至此處時”女捕快指了指圖中自己勾出的巷子接近中間的位置“死者的足跡便開始雜亂起來,疊加,拖蹭,再往北便沒有了死者足跡。”

林笑愚皺眉:“那兇手的足跡可還能辨認?”

“這,屍體周邊足跡雜亂,粗略估計有十餘組之多,難以辨認。”

林笑愚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慰的朝她點頭笑了笑。

林笑愚最後環視一週發現簡單的現場幾乎已經查無可查了,便命衙役們將屍體擡回北鑑司衙門,以待後續驗屍。

待衙役們將屍體抬走,驅散圍觀的人羣后,林笑愚安頓好陳屍現場的封鎖工作方纔率一衆捕快趕回北鑑司衙門。

按說在長安這地界,發生命案這種事當由金吾衛的街使負責捉拿兇手,亦或京兆府全權負責待捉拿真兇定罪後交由大理寺審覈。可偏偏這處在金吾衛中郎將省親之際,出了這檔子事,京兆府衙門又不願意攬這門子差事,都一門心思的撲在這朝堂動盪之事上,坐等着這朝堂穩固好謀個穩定,但宮裏的那位閣老卻一手將這檔子事攬了下來,說這閣老攬下來便罷,卻又爲何交予這從不曾與之有過交集的北鑑司?如若不然怎麼也輪不到他北鑑司來趟這潭渾水。所以這案子倒到林笑愚手裏時林笑愚並不樂於接下,只覺掃了這北鑑司長達七年之久的清閒日子。

這北鑑司乃是隸屬政事堂卻又獨立於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之外的神祕機構,除司丞外司內共計領軍七人,人稱北鑑七繡衣,七位繡衣官從七品,雖說這官位不高卻可越閣向政事堂直接彙報。也是護佑朝堂與天下蒼生的一道屏障。

而自從上一任繡衣之首李司丞遭禍之後,這北鑑司便失去了政事堂的信任。不過這北鑑司卻也落得個清閒,只是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小案,高低是個衙門,總不能遊手好閒白喫皇家的皇糧。而如今這樁案子的出現,朝中似乎又有暗流湧動,加上這武帝設立武舉成立翰林學士院等等一系列的騷操作,使得這朝堂之上也形成了小小的三足鼎立之勢。

正所謂逢七生變,自打這北鑑司司丞遭禍至今已七年之久,朝堂之中的動盪波及到這北鑑司也只是剩下些小小的震盪,那便是重新有機會接觸些重要案件,殊不知這小小的一個商人的死亡卻揭開了震盪朝廷的一樁大案。而這些案件便重新給了北鑑司翻身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