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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上山 (1/2)

水驁嘴上說得輕鬆,卻也沒有腦子壞掉就認爲一切高枕無憂了,等縣尉走遠了,這才策馬換了個方向跑下去。

一路疾馳足有個把時辰,路上三人都不說話,宋萬雖然腿上中了一箭,好在獵弓軟,也沒有傷到筋骨,木灰裏又滾了一圈兒無形中起到了止血的作用,這會兒除了還有些不利索,倒也沒甚麼大礙,騎馬跑了這麼久也不過是有些難受而已。

閻婆惜可就不同,本就是青樓悉心培養出來的頭牌,身嬌體貴,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琴棋書畫、吹拉彈唱伴聲,雖也練過騎術,終究只是後院裏跑上幾圈兒以便日後陪貴人樂呵樂呵的口眼把式,真要這麼策馬狂奔,顛也顛去半條命了。

水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她臉色蒼白香汗淋漓,身子如風擺柳一般,說不得下一刻就要掉落馬下,忙勒馬停了下來皺眉問道:“沒事吧?”

閻婆惜也勒住馬,擦了一把香汗喘着粗氣半晌纔回道:“奴家哪曾這般騎馬狂奔過,真真是不成了,身子都要散架了!”

水驁點點頭下馬將她扶下來嘆道:“你這是何苦來哉?留在天香樓豈不是安穩?”

“安穩?”閻婆惜苦笑搖頭道:“大爺莫要說笑了,您是奴家恩客,如今惹下這潑天的禍事,天香樓小院兒又是一把火化爲灰燼,不管是樓裏的媽媽,還是那官府中的老爺們,找不上您,這氣還不得撒到奴家身上?”

水驁默然,閻婆惜這才真是遭了池魚之殃,青樓行首雖然地位較樓中一般姑娘要高上許多,可閻婆惜初次梳攏,還沒有打出甚麼名聲,也談不上多大名氣,還不是任人拿捏,最起碼這縣尉受此大辱回去,定然要找她麻煩的。

“那你日後有甚麼打算?”

閻婆惜楚楚可憐道:“奴家肩不能擔手不能提,除了一些取悅他人的技藝還有甚麼?鄆城縣是回不去了,若是大爺憐惜,還請收留奴家在身邊,奴家做牛做馬以報大爺恩德!”

水驁一愣苦笑道:“我尚且居無定所,跟了我,風餐露宿可有得苦吃了。”

閻婆惜搖搖頭卻是一臉堅毅道:“奴家本就是個苦命人,自小沒了爹孃,甚麼苦日子沒有嘗過?大爺是奴家第一個男人,以後就是奴家唯一的男人,奴家跟了你並無半分怨言,只求大爺多多憐惜。”

水驁撓撓頭有些不知所措,對於閻婆惜的身份,他倒並不反感,雖說是青樓女子,第一次畢竟還是給了自己,這年頭身世坎坷墮入風塵的不知凡幾,又不是自甘下賤,有甚麼好說的。

只是自己初來乍到,大宋的月亮是不是比後世圓還沒有看到,如今要帶着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流浪江湖,怎麼看都有些不靠譜啊。

閻婆惜看水驁神色爲難,面色一苦,如今她是有‘家’回不得,一個柔弱女子流落在外,命運可想而知。

水驁心中一軟,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況且這事多半是受了自己的牽連,又怎能見死不救?沒奈何點點頭應承了下來,閻婆惜立馬破涕爲笑,福了一禮歡天喜地的站到他身後。

宋萬在一旁休息了一會兒慢慢緩了過來,看了閻婆惜一眼對着水驁抱拳說道:“還不曾謝過恩公救命之恩,宋萬失禮了。恩公請受宋萬一拜!”

說着就要拜下去,水驁忙一把托住笑道:“老宋這話豈不是羞我?若不是你路見不平前來搭救,又怎會將自己陷入險地?要說謝也當是水某謝你纔是。”

宋萬搖搖頭正色說道:“恩公此話差矣!宋某雖是落草爲寇,可這是非曲直還是分得清楚,王倫這廝心胸狹隘、陰毒非常,恩公已然饒過我等,他卻還要勾連官府要陷殺於你,這等小人行徑,宋某也是看不慣的!因而憤然出手,哪知道那廝如此歹毒,渾然不顧一寨手足之情..罷罷罷!終是我梁山虧欠與恩公的。”

水驁大奇,這梁山說白了就是個土匪窩,後來打着替天行道的旗號也沒少殺百姓良民,想不到這聲名不顯的宋萬居然還有一副正義心腸,倒也難得。

倆人又說了一番話,宋萬這才小心問道:“剛纔那縣尉臨走,恩公說那句話可有含義?”

“這恩公倆字莫要叫了,我不拿你做外人喚你一聲老宋,你若願意,稱我一聲水兄弟便是。”

宋萬忙擺手道:“山寨結義大哥爲報私仇不惜坑殺我這兄弟,反倒是恩公你出手相救,宋某這雙招子不瞎,豈能放肆?若是恩公瞧得起老宋,老宋便喚你一聲哥哥!”

水驁一愣,看面相這宋萬少說也比自己大個十歲八歲的,雖說知道這哥哥無非是一種尊稱,並非本質意義上兄長的含義,只是聽着總有些彆扭。

宋萬喊了一聲哥哥倒是輕鬆了許多,倆人之間的關係無形之中又親密了幾分,水驁也不瞞着他道:“如今我們殺了王倫那廝,你總要回山,到時該如何分說?那縣尉若是聰明些,回去尋個由頭將王倫之死拉扯到自己身上,一來全了些許面子,二來少不得落個擊殺匪首的功評,消息一出,你又可以對山上衆人交代,豈不是皆大歡喜?”

宋萬這才恍然,想那縣尉本就和梁山多有勾連,平日裏沒少得些孝敬,這番聽了王倫的攛掇卻是損兵折將,連天香樓都被燒了一處院子,背後的知縣大人豈能不大光其火?

若是轉而用王倫的腦袋平事,知縣和縣尉反還能落得一個保境安民轄下有力的名聲,來年吏部考評,少不得要往上動一動了。

這等好事,縣尉除非腦袋進水了纔不去做。

想到這裏宋萬不由會心而笑,轉頭又問水驁的行止,得知他居無定所,不由擊掌道:“若是這般,哥哥不如隨我上山,且坐了那梁山寨主,豈不好過江湖飄零?”

水驁一怔,上梁山?還做寨主?哪有這般容易的事啊,宋萬也太想當然了吧?

彷彿看出水驁的疑慮,宋萬面帶興奮之色連聲道:“哥哥莫要遲疑,如今王倫身死,梁山羣龍無首,我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偌大的山寨可不是我這等粗人能打理過來的,山上還有一位杜遷兄弟,也是個耍拳弄腳的粗漢,怎做得一寨之主?”

水驁下意識的搖搖頭道:“我也不行啊。”

“怎會不行?”宋萬一擺手道:“哥哥一身好功夫自不必再說,行事冷靜滴水不漏,文能出計武可執刀,正是一寨之主的不二人選!”

見他神色有些鬆動,宋萬瞟了一眼閻婆惜道:“況且哥哥若是一人,江湖之大哪裏去不得?如今有嫂嫂跟在身邊,總是多有不便,豈能再於外漂泊?”

水驁回頭看了看一臉期待的閻婆惜,心中念頭翻了無數個來回,上梁山?小爺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哪裏是我的家,哪裏又都可以是我的家,梁山便梁山吧,最起碼還認識一個老宋,總好過倆眼一抹黑四處遊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