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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來處與歸途 (1/4)

第26章 來處與歸途

湖廣荊州,乃首輔張大人的故鄉。這在當今的大明朝,幾乎是童叟皆知的事。

每常,茶肆中說書的先兒一拍玉子板:“荊州有個張太嶽,赤心可比日月光。三計謀取邊疆定,帝師新政耀明堂!”衆人便歡呼着拍掌。

我收起驚詫,平靜下來。

晚霞映着杯中的酒釀,唱曲兒的女子唱道:“笑你我二八妙齡巧同歲,笑你我知音人不識知音人……”

秦明旭將酒杯放置在脣邊,向我點了點頭。

“我也是幾日前才聽母親說起。那夜,京城忽然來人去了府中。母親說,他病了,這次發病不同往日。再英明的人恐也難抵閻羅筆。他擔憂命不久矣,才讓人接了我來京一見。我腦子一下子就亂了。可我……我不能置喙長輩的事。我不能怪母親。母親原本想把這個祕密藏一輩子的。”

他緊緊皺着眉。

“秦老爺可知此事?”

他搖搖頭:“我不知父親是否知道。那夜,他不在府中,去了浮樑。”

我想了想,道:“以平常心看待就好。父母是來處,歸途卻屬於自己。自己想過甚麼樣的生活,便過甚麼樣的生活。”

他沉默了會子,放下酒杯,笑道:“桑榆,謝謝你。一肚子的話藏在心裏。跟你在此說一說,輕鬆了好些。我原是對仕途沒甚麼興趣,也不愛那八股空文。見了權貴不低頭,見了悍匪敢出手。生父是誰,不過只是來處,有甚麼要緊。”

他揮了揮袍袖:“我自是該似從前,愛憎逍遙,大塊金子入囊中,大杯美酒入腹中,自在過一生纔好。”

我笑:“這纔是我認識的秦公子。”

轉而,我似想起甚麼,道:“張大人這次,真的病得很重麼?那日我遠遠地見到他一回,高視闊步,氣宇軒昂,不像是纏綿病榻的樣子。怎得忽然……”

他道:“確是病得很重。他給母親的信函中說,他每日伏案閱公文,久坐成痔,老毛病,原是沒甚麼要緊。可他一心想着根治。山東巡撫給他薦了一個名醫。那名醫說,諸痔斷其根,必須枯藥。你可知,枯藥是何物?蟾粉,砒霜……”

“那不都是些有毒之物麼?”我問道。

“正是以毒攻毒之意。可他到底是年事已高,痔根雖去,元氣卻大損。脾胃虛弱,不思飲食,四肢無力,寸步難移。我那日去見了他一面。我站在牀邊,他不斷地向我搖頭,口中只說着兩個字。”

“哪兩個字?”

“青遙。”

他抬頭看向我:“青遙是我母親的閨名。外祖家乃荊州蔡氏。與張家是鄉鄰。”

我不禁大爲唏噓。

權傾天下的首輔張大人,病危之際,呼喚的是年少時鄰家小妹的名字。

他們究竟有甚麼過往,又爲何一生錯過。

張大人這回的病能痊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