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片黑暗蔓延上來的,還有羣玉心底難以自抑的恐懼。
她雖然膽大,人生經驗卻只來自平凡的老百姓生活,來自父母兄姐的言傳身教。他們害怕邪異詭怪的東西,她也害怕,她能感覺到這片黑暗中卷裹着極爲恐怖的、彷彿能吞噬一切的力量,幾乎把她意欲落荒而逃的想法都吞噬殆盡……
幸運的是,那如潮水般上漲的黑暗很快就退去了。
快到羣玉懷疑剛纔只是自己眼花。
她還來不及平靜,就看見牀榻上谷瑞年的身體詭異地劇烈抖動起來。
他嘴裏吐出痛苦的悶哼,牀板吱呀作響,除此之外,羣玉還聽到一陣又一陣、一聲高過一聲、嘶啞古怪絕非人聲的尖嘯。
那尖嘯聲不知從何而來,在空中四散迴盪,刺得羣玉鼓膜震痛,心胸像被甚麼東西攥住一般緊繃。
她再也忍受不住,捂着耳朵奪門而逃。
尖嘯聲持續不長,待羣玉衝出谷家院門,那悽慘徹骨的聲音已徹底平息。
許茂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亦是一臉要死的驚恐,拉起妹妹的手就往山路上狂奔而去。
跑了不知多久,羣玉忽然掙脫哥哥的手,彷彿全身力氣被抽乾,身子一歪,跌坐在了地上。
“我……我頭好暈。”羣玉臉色蒼白如紙,“我跑不動了,歇會吧。”
許茂兒擔憂道:“你怎麼了?下山的時候還跟飛似的。”
羣玉想了想,老實答:“我剛纔爲瑞年哥畫了個驅邪符。”
“驅邪符?你從哪學的?”許茂兒忽然警惕,“該不會是那本《荼羅祕錄》上的術法吧?”
羣玉緩慢點頭,許茂兒登時雙眸圓睜:“你瘋了嗎?你忘了那個道士……那個道士……”
後面的話他甚至不敢說出口。
羣玉解釋道:“我知道那本祕籍邪異,所以從不敢亂學,僅是偶然翻到那一頁,寫着‘大吉大利驅邪除祟術’,瞧着像個好東西,便抓了幾隻鳥雀試了試,最後都相安無事,可見這個法子並不兇險……”
羣玉越說聲音越小。
許茂兒聽得滿頭冒冷汗。
他這妹妹實在太、太張狂無忌了!
“你既已畫了符,那麼瑞年怎樣了?剛纔那駭人的尖嘯又是怎麼一回事?”
羣玉:……
“我不知道。”
她不敢說她覺得瑞年哥的狀態不太好,甚至有可能被她害得暴斃當場,因此她現在也不太敢回家,“哥,我們要不就在這裏等一會兒吧?從這兒剛好可以看到谷家宅院,他們出了甚麼事我們就能第一時間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