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看似百思不得其解，可實則字字句句都堵住了段紹桉的後路，讓他想辯都沒法辯。

段紹桉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失言，趕緊將話拉了回來：“那也只是下官的猜測罷了。”言外之意便是，我不過隨口一說，猜錯了而已。

可沈知寒卻沒讓他將此事輕鬆揭過，而是一驚一乍地表示：“哦？只是猜測啊？！”

他似有失望之色：“我看段兄你言之鑿鑿，還只當是你親眼所見呢。”

段紹桉面露難堪：“……非也。”

“那今後段兄說話可要當心了，特別是關係到他人名聲的事情，定要三思而後言。否則知道的是段兄你喜歡隨口一說，不知道的，還只當你是存心往那聶家小姐身上潑髒水呢。”

“怎、怎會。”

“我自是相信段兄你的爲人，只恐堵不住悠悠之口啊。”

沈知寒在雍州百姓的心中十分有威望，他說的話，那老百姓都奉爲金玉良言一般。

如今聽他陰陽怪氣地說了段紹桉這許多話，他們心裏對後者的印象自然也就差到了極致，議論起來便愈發沒了顧忌。

“瞞着現如今的媳婦曾經的婚約，又當着衆人的面講究從前那位的不是，我看他也不是甚麼好東西！”

“蒼蠅不叮沒縫的蛋，他若當真是個好的，那聶家小姐又怎會與人私奔？”

“誒呀，這話可不能亂說，那聶家小姐與人私奔甚麼的還不是他們段家嚷嚷出來的，誰知道是確有其事還是他們信口雌黃。”

“可不是這話，如今那聶家小姐沒了，死無對證，還不是由得他們諢說！”

……

段紹桉聽着周圍人的議論紛紛，只覺得臉頰似被人狠狠扇了幾巴掌，火辣辣的疼。

方纔話已出口，如覆水難收，他只能順勢解釋稱：“紅昭，這件事是我不對，我不該欺瞞你，但這東西當真不是我丟在井裏的！”

晏紅昭心說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因爲那是我叫人丟到井裏頭去的。

其實在段紹桉剛剛來到雍州，得知蔣氏他們毒死了聶曇煙後，他就有問過這婚書的去向，只是他們都不清楚。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在家裏見着過，後來就沒了蹤跡。

蔣氏還曾讓顏招娣趁聶曇煙不注意去她房中翻過，但並沒有找到。直接問她那婚書去哪兒了呢，她只道是自己也尋不着了，忘了塞到何處去了。

但其實，她是把它藏起來了。

一開始她沒藏起來，是因爲那時還不知道這是一傢什麼人家。可後來漸漸認清了他們的嘴臉，見段紹棕爛賭成性，她恐他會打那婚書上頭珍珠玉石的主意，便只得藏起來。

來了雍州後，她曾藉着去廟裏敬香的機會將那婚書一併帶了過去，將其埋在了她從前住的木屋後頭。前兩日她才讓黧淵趁夜去取了回來，爲的就是今日這齣好戲！

段紹桉見晏紅昭雖然張羅着要回長安，但卻遲遲沒有上馬車，料想此事必然還有轉圜的餘地，便軟聲道：“紅昭……你難道還要我給你跪下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