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瑢澈攏了攏身上的斗篷,取出一顆藥丸服下,面上清淺的笑容似鏡花水月,“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人命關天,走吧。”
李全只得撐好傘,小心地扶着他走入雨幕中。
狂風裹夾着暴雨,一下下打在身上,帶來入骨的涼意。
就算李全幾乎將傘遮在蕭瑢澈頭頂,也擋不住暴雨。
不過剛走幾步,蕭瑢澈臉色便變得煞白,身子不時輕顫。
穀雨擔憂地跟在他身側,儘量用傘擋住風雨。
看着蕭瑢澈蒼白羸弱的模樣,她心中泛起恐慌。
殿下,可能真的會失去太傅。
除了鳳舞汐及女皇,其餘人不得駕車進入宮內。
李全只得扶着蕭瑢澈下了馬車,重新走入雨幕中。
宮門到清風殿距離不近,暴雨之下,蕭瑢澈全身瞬間溼透。
鳳舞汐站在殿門長廊處,看着他單薄的身影出現,身體快於意識,閃身掠進風雨中。
“澈哥哥,雨這麼大,你怎麼不坐馬車進來?”她摟住蕭瑢澈的腰肢,將他半抱起來,帶到長廊下。
低頭看去,蕭瑢澈面色慘白,閉眼靠在她肩頭,毫無血色的薄脣緊緊抿着,隱約泛出青紫色。
鳳舞汐大驚,抬手覆在他心口處。
掌心下跳動無力雜亂的心臟,讓她的心頓時揪起。
剛想說話,滄嵐星的貼身侍女挽月紅着眼出來,哽咽着說道:“殿下,公子又吐了血……”
鳳舞汐瞳孔一縮,下意識鬆開蕭瑢澈向殿內快步而去。
失了攙扶的蕭瑢澈,身子一晃,踉蹌了一步靠在長廊柱子上。
心口的暖意散去,尖銳的疼痛驟然席捲而上。
全身被暴雨淋溼,本就畏寒的身子冷到幾乎麻木,心肺都好似被凍成冰渣子。
蕭瑢澈死死咬住舌尖,勉強維持神思清明。
眼簾輕顫間,看到鳳舞汐絕然奔向滄嵐星的背影,慘白如雪的面容上,浮現一絲自嘲的笑意。
狂風裹挾着暴雨,肆虐地打在他半邊身子上,一手緊緊按在心口處,脣瓣上的青紫逐漸加深。
李全和穀雨跑到時,看着蕭瑢澈半邊身子被大雨淋着,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快步衝過來。
“太傅!”
蕭瑢澈緩緩向下滑落的身子被李全扶住,他側頭輕咳兩聲,低低道:“銀針。”
清潤如羊脂白玉的聲線,低弱到幾不可聞。
李全抿緊脣瓣,忍住淚意,顫抖着手從袖中取出溼透的針包,“太傅……”
蕭瑢澈眼睫顫了顫,掀開眼簾,修長白皙的手指,指尖透着青紫。
銀針細小,他全身幾乎被凍僵,試了三四次,才勉強拿起銀針。
深深吸了一口氣,運轉一直護住心脈的內力。
內力在體內運行一週,周身的寒意被驅散,蕭瑢澈脣瓣青紫不見消退,反而越來越嚴重。
之前離京在城外遇刺,他妄動內力,加上後來以內力爲女皇行鍼,心脈損傷加劇,發展成心疾。
今日再次動用內力,本就脆弱的心脈不堪重負。
日後再動用內力,大概便是命殞之時。
蕭瑢澈恍惚地笑了笑,快速在心口附近紮了幾針,待心悸稍緩,緩步向寢殿內走去。
外面風雨交加,寒意襲人。
清風殿內卻溫暖如春。
宮人們小心地侍候在殿內,一絲聲響也未發出。
鳳舞汐坐在牀頭,蹙眉看着滄嵐星,低低輕喚,“滄哥哥,滄哥哥……”
少女聲線輕軟,滿是擔憂,尾音帶着難以察覺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