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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塞爾從夢中醒來,發現貞德還在睡。
臥室裏,壁爐的火仍在噼啪輕響,還摻雜着翻書的沙沙聲,猶如人在睡眠中的呼吸那麼平靜,給他一種舒適的感覺。油燈就擺在鋪有紫色絲絨的書桌上,閃着微弱的光輝,照亮了書桌。薇奧拉在讀書,她聽到了地毯和衣服的摩擦聲——黑巫師就和衣睡在地毯上,畢竟,他還沒和屋裏這兩人熟到同睡一張牀的地步。
薇奧拉合上薩塞爾特意抄錄的識字書——因爲她本人不識字,所以得先從消除文盲開始——從椅子上走下來,在他一旁蹲下,靈巧地從懷裏取出一條溼毛巾遞過去。
這毛巾上還保留着體溫的熱氣,也許是她剛擰好的。
“話說,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時候醒過來的?”
薩塞爾沒聽到她回話,這聲音也慢慢融入到這寂靜之中。小姑娘眼睛不眨的盯着他,睫毛上閃爍着幾點光亮。
現在,在她的周圍和在她身上的一切,都是外來的,非自然的,和她格格不入的——黑巫師的通用語入門手抄、囚禁着魔女靈魂的血寶石、屬於神明的時間停滯的臥室、漂亮的長裙、繡有玫瑰花紋的上流社會貴族小姐服飾、束在髮辮上的淺紫色緞帶。可她本人,她沉默的痛苦和她遞過溼毛巾時輕微的動作是樸素的,平靜的,就像她尚未遭遇通往現在的一切時,在小漁村的屋子裏那樣。
毛巾還是溫的,帶着些溼氣,半坐起來後,薩塞爾接過毛巾擦了擦臉。
“好像有點鹹味?”他咕噥了一聲,下意識地舔了一口。
“是......是我不小心睡着時口......口水流上去了。”薇奧拉吱吱唔唔地說。
薩塞爾注視了她一會,直到薇奧拉臉頰發紅的把臉埋在膝彎裏,才搖搖頭:
“好吧,既然你說是口水,那就是口水吧。”
他也沒心思拆穿這女孩私底下一個人哭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擅長帶孩子——真理在上,他前半生是在軍隊裏度過的,後半生是作爲黑巫師度過的,他怎麼可能擅長帶孩子?
“嗯......是口水,是口水。”她小聲嘟噥着重複這句話。
薩塞爾揚了揚眉毛:
“那樣的話,我剛纔舔了你的口水,這說明你就要嫁不出去了。”
“誒?”
“你知道嗎?一般來說,如果男人舔了少女的口水,那她就會在十多天之後懷孕,然後生下小寶寶,你懂嗎?”薩塞爾問道。
“不......那個......”
“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我小時候有聽母親說過小孩子是怎麼出生的,老師。”
薩塞爾愣了一會。
“......浪費我的感情。”
“不過,還是謝謝您安慰我。”她小聲說,“雖然,嗯......您安慰的方式比較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