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菩薩默然。

　　自西行路開始以來，文殊菩薩就一直在關注佛子一行人，其中這個石久的動向更是需要仔細揣摩。

　　因爲自從這個人進入各方勢力的視野，就一直在做不可成之事，最後卻又偏偏能做成。

　　他作爲主司佛法智慧的菩薩，普天之下佛經有多少他看過多少。更兼之文殊菩薩的果位自帶智慧之能，可通曉萬物，掌握規律。若跟他比答題，可以說他是開卷考試，而其他人是閉卷考試。

　　剛剛那兩個問題的答案他都知道，可他不知道石久是怎麼知道的。這些學說從未出現在大乾的學術中，因爲自天道崩塌以來，這些真正的答案已經不可觀測，那些掌握着古老知識的人又早已逝去，除了他絕無可能有人知道這些答案。

　　文殊菩薩幽幽嘆道：“除非，你是那遁去的一。”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指的是天下常理把四十九種可能都佔去，唯獨留一種不可捉摸。

　　而這種不可捉摸是不可理喻的，超乎常理的。凡人所不能及之事可及，所不敢想之事可成。無論那四十九事先做了多少準備，只要那遁去的一被確定登場，那些準備都會在一瞬間變成廢紙。

　　因爲遁去的一不講常理，它存在的意義就是清除常理堆積所產生的謬誤。

　　文殊菩薩的神情愈發嚴肅，如果石久真的是那遁去的一，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無法收場了。別說垂死掙扎，他連該做甚麼都不清楚。

　　太古時期，畢殷大神以一己之力橫掃八荒六合，帶領弱勢的人族成爲唯一受天道眷顧的種族。

　　在那種強敵環伺，甚至天規都尚未成熟的情況下，畢殷就是那遁去的一，所以他能戰勝比自己強大得多的古早獸族，還能以王者之姿統合不同部落甚至不同語言的人族，建立起人族的第一個王朝。

　　這就是遁去的一，只要它出現，就意味着因果已經走向收束。

　　但文殊菩薩還是不信邪，即便以他果位通曉古今的能力，也只能找到太古畢殷大神這唯一一次出現過的【遁去的一】。現在天道殘缺，遁去的一憑甚麼歸來？

　　石久當即發現了文殊菩薩的動搖，但此刻的他正忙着解析構築這片小天地的天規，暫時騰不出手來尋找智慧劫關的破綻。

　　之前大威和尚專門試過文殊菩薩這一關能不能像之前那樣以蠻力淌過，得到的答案是不能。既然如此，石久就必須找出這一劫關的漏洞。

　　否則，萬一智慧劫關的規矩是受試者不可提問，他豈不是得像大威和尚一樣成爲天道劈癮的犧牲品？

　　諸天法在石久耳邊飛速掠過，即便石久的天耳通已經今非昔比，但他依舊達不到在戰鬥中對接觸到的所有神通法門即時解析的地步。

　　畢竟這次的天規直接來自天道本身，跟那些羅漢伽藍放出的神通有着本質上的區別。石久光是把此方小天地拆解成原初法相就已經快要耗盡心神，只希望文殊菩薩繼續問些剛剛那種他可以秒答的題。

　　“智慧劫關的本質……規則……快快快！”

　　在飛速的計算下，石久的大腦彷彿燒着了般生疼。頭上的血管彷彿熱鍋中掙扎的蚯蚓，一蹦一蹦地跳動，彷彿要撕開皮肉逃出石久的身體。

　　就是在如此緊迫的環境下，石久依然注意到了文殊菩薩要開口的趨勢。

　　“閉嘴！”

　　文殊菩薩回過神來，也注意到了石久的異樣。可他剛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喉嚨無法出聲，神通力無法傳達心念，就連佛力都無法調動。他偌大一個菩薩，此刻彷彿真的成了一尊偶像，無法向外界傳達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