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淡薄的水霧在靜灣上繚繞,全然不復昨夜波濤洶湧的亂景。雖然因爲花街被封鎖,遊人數量已大大減少,但放了假的花街姑娘們成羣結伴地在石橋上散步,明裏暗裏地互相攀比。或指桑罵槐,或商業互吹。
但不可否認,這春日菲菲之下,人心總是浮躁的。
比如說在橋下小船裏那兩顆。
至於爲甚麼是小船……因爲其他地方還是太容易被發現了。爲了照顧蕭玉笙脆弱的小心靈,石久覺得還是這個地方比較靠譜。
這幾天錦香城戒嚴,兩個人坐在城牆上一邊賞月一邊喫火鍋的美景是不可能出現了,但在租來的漁船裏……反正蕭玉笙沒有提出異議不是嗎?
雖然石久也想過找一個浪漫點的地方,可……那是下一次的事。
小漁船不大,但很能裝,而且還有棚子。只要把簾子一拉,沒人看得見。
不過石久還是以怕把人家的漁船燒着了爲由,把鍋從棚子裏挪到了船頭,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兩個人得並排坐。
“對了,你們道宗沒有甚麼忌口嗎?”石久問道,“這樣我以後做飯注意一點。”
蕭玉笙歪了歪頭,眼神飄忽了起來:“沒有。”
見蕭玉笙這麼回答,石久也就放心了:“今天做的比較辣,不知道你能不能喫習慣。”
————————————————
但石久還是失策了。
他本以爲自己在系統廚房苦練七年,再加上珍稀食材,嘔心瀝血做出來的兔肉火鍋應該能讓蕭玉笙歎爲觀止,兩眼冒光,然後自己就可以順勢開啓話題,邊喫邊聊。
更何況他還特地挑選了小船作爲喫飯地點,近距離的接觸,水體組成的半密閉空間,簡直就是一次教科書式的完美約會。
……但誰能料到她從開始到現在就在一個勁兒地低頭猛喫啊!
石久倒也不是沒想過製造點話題,但看她喫得那麼香,總有一種“如果我現在開口打斷她是不是不太好畢竟她喫得那麼香”的負罪感。
石久嘆了一口氣,望着自己的碗發呆。
誰知這一聲嘆氣卻讓蕭玉笙聽見了,她條件反射似的手一停,被筷子夾住的兔肉在半空中顫顫巍巍。
蕭玉笙眨巴眨巴眼,困惑地看向石久。在眼神飄忽了大概兩秒後,心虛地把兔肉夾進了石久的碗裏。
“你怎麼不喫飯啊。”蕭玉笙的視線飄向湖面,心虛地問道。
該不會是自己喫得太多,石久不高興了吧?
“我在想事。”石久本打算糊弄過去,但忽然想起了月奴與合歡宗的故事,打算再向蕭玉笙諮詢一下。
“喫飯的時候就好好喫飯啊……”蕭玉笙無法理解在喫飯的時候想事的人,小聲嘀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