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久原本以爲這次來北荒沒準可以想辦法把饕餮肚中的異獸放出來，結果到了現場才發現情況跟他想的好像完全不一樣。

可陸吾和朏朏哪管這麼多，一見到熟悉的異獸便開心地衝了過去，輕車熟路地鑽進奢啤的鬃毛裏。

石久反應了好一會兒也沒消化得了朱厭的那句話：“甚麼叫做從未存在過？而且你們……”

朱厭懶散地坐在地上，擺擺手：“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但你總得聽我們慢慢講。跟我走吧，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說完，朱厭的身體就漂浮了起來，向遠方飛去。石久亦步亦趨地跟上，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陸吾和朏朏。

它們倆正跟奢啤玩得開心，沒有跟來。奢啤在忙着哄孩子，講解的重任就落到了朱厭身上。

離開了一段距離，朱厭纔開口說道：“我們其實早就死乾淨了。只不過還有兩個小傢伙活着，所以撐着不消散罷了。你所見的這一切，包括我們在內，其實從一開始就並不真實存在，你看到的只是地脈所記錄下的歷史。”

“那你們爲甚麼能跟我對話？”石久感到莫名其妙，“歷史的迴響難道不應該是……”

話音未落，石久自己就找到了答案。

在第一次進入地脈的時候，石久就遇到了一頭上古時期的天吳。當時的天吳並不只是一段錄像，反而在他的感官中真實存在，甚至可以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饕餮都死了，它的肚子自然也就失去神通，哪有甚麼饕餮肚。當初是你的天耳通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我們想辦法把你拉過來罷了。”

石久遲疑了一下：“那我之前看到你們都還活着，都還有骨肉……”

朱厭搖搖頭：“之所以叫做異獸，自然有些特異之處。所謂天規就是一團相……或者說是一種文字，一種信息。異獸本就是天規的一部分，自然也就是一種信息。地脈記錄了我們存在過的歷史，也就是記錄下了作爲信息形態存在的我們。”

石久一時之間沒聽懂：“所以……是甚麼意思？”

一旁的螣蛇慢吞吞地開腔：“意思就是我們現在是一團文字，或者一種可以被閱讀的信息，被保存於地脈之中。”

螣蛇的聲音帶着些許惆悵，似乎是在懷疑石久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那你們之前爲甚麼不跟我說實話？”石久感到莫名其妙，“這個有甚麼隱瞞的必要嗎？”

“有這個必要。”朱厭平靜地揪着自己毛髮上的結，“陸吾和朏朏並不知道我們已經死了。”

朱厭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一邊帶着石久往前走一邊說道：“天耳通可聽十方諸佛說法之聲，除了你，我倒也想不到誰能閱讀到我們的信息。你之前在饕餮肚中看到的景象，只是我們還活着時的歷史，我們藉着那段歷史的影子在跟你說話而已。”

“有甚麼事就問吧，趁我們還能回答。”

石久深吸一口氣，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是說朏朏和陸吾……它們怎麼會不知道你們死了？”

朱厭嘆了口氣：“它們的情況比較複雜，我得從頭講起。當時我們要解決風穴和反叛的妖獸，但無奈戰死。再加上我們的位置太深入，只能在臨死前把我們的屍身連同它們隱藏起來。”

“誰想到藉助饕餮肚施展的術法沒有成功，我們的肉身也已經死亡。我們只能藉助地脈保存它們的天規，直到今天。”

“與其說朏朏和陸吾之前一直生活在並不存在的饕餮肚裏，倒不如說一直作爲天規被儲存在地脈中。但因爲朏朏的神通比較特殊，後來它自己跑出去了……”

石久忽然蹦出一個想法：“你是說地脈能夠保存天規？那地脈中會不會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