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北疆的戰場上,放眼看過去,數不清數目的騎兵在衝鋒,馬蹄聲音連成一片,一直蔓延到了天際,穿着粗糙鐵鎧的匈族人握着彎刀,怒吼着衝擊都護府的防禦。
有的直接死在衝鋒的道路上,像是一塊硬邦邦的石頭一樣倒在地上。
也有秦軍手中的槍被砍斷,然後被沉重的馬蹄砸落在地上,被踏碎了胸骨,口中噴出鮮血的,原本遼闊的草原大地已經變成了一個極爲血腥的絞肉場,敵我雙方,都在不斷地把兵力投入進去。
這一處地脈的節點,被血腥氣所侵擾,已經開始出現不穩。
百里封的鎧甲已經碎掉,連陌刀都崩碎了刀刃,他怒吼着用手中的戰矛刺入了戰馬,用肩膀將馬背上的戰將給撞下來,他像是瘋狂了的野獸,猛地抬臂揮刀,藉助着馬力,這一刀將對手的脖子直接砍斷。
座下的戰馬受到鮮血的刺激,發出吼聲,猛地人立而起。
碗口大的馬蹄包裹着神色的馬蹄鐵,重重砸下去,將兩名落馬的北匈騎兵踏入泥土中,胸骨在咔嚓聲中碎裂,百里封喘着粗氣抬起頭,看到遙遠的方向,北匈王的大旗在招展着。
在那低垂如雲的大旗下面,北匈王穿着最沉重的鎧甲,被衆多高手保護着。
在一次一次不計代價的衝殺之下,秦的防線一次又一次被踏破,一次又一次重組,在不知道甚麼時候,他看到北疆的騎兵重新整隊,準備衝鋒,沙啞着聲音大聲道:
“老趙,小舟子,準備好!”
“匈奴又來了,至少要支撐到援軍趕過來之前,聽到了沒?還有不要叫我將軍,叫我謀士……聽到了沒?”
“…………”
“老趙?小舟子?”
沒有人回應,百里封轉過頭,然後他的身體凝固了,在他身後和身前,有無數的屍體倒在戰場上,風吹過了他們手中至死不曾放下的兵刃。
這就是戰場的聲音。
啊啊……原來如此。
百里封明悟——
原來只剩下了此身還在。
他看着遠處重整陣勢的騎軍,低下頭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子,身子有些踉蹌,咧嘴一笑,擦了擦嘴角的血,仰頭看着天,呢喃道:
“老趙,老子這一此說要給你加官的啊,你不夠我就勻給你幾個人頭。”
“小舟子,你要的家書老子都給你寫了。”
“你不是說咕囔着要家裏阿孃給你寄些辣子來?就死在這裏?”
他的聲音停頓了下,自言自語道:
“都說要老子安心……”
“呵……說這種話的,最後都沒能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