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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2/4)

  一家人都相信,只要自己做出努力,良心上便可以得到安慰,當然最好的結果是因此可以扳倒那塊大石,討回自己的公道。人,得以在逆境中生存,要麼是行屍走肉,混沌度日,要麼有信念支撐,笑對困厄。胡工一家被許半夏引導到後者,也或許他們心中早就存着來日方長的意思,但是因爲許半夏推一把,又指出一條與屠虹合作之路,所以信念更加清晰。

  而許半夏自己不需任何引導,她的信念始終如一,百折不回。

  安排好這些,外面的天早就暗了下來,許半夏開車出廠,見路上三三兩兩的人步行而過,看神情很是激昂,這條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一般不容易見行人,即使自行車都很少,很是反常。不知這是幹甚麼,難道又是一起抗議拆遷?開出幾步,纔看清楚,原來是從小山那邊的魚塘出來。心裏會意,一個電話打給高躍進:“徵地遇到麻煩了?就是小山那頭的地。”

  高躍進忍不住問:“胖子,你當初是怎麼徵到那塊海灘的?我記得你說你那兒價格不高啊,我怎麼動用那麼多關係,價格升了那麼多都沒用?”

  許半夏笑道:“那不一樣,我這塊海塗是報廢了的,沒法進行海產養殖,荒着也是荒着,你應該還記得第一次過來看的時候,那時候我這兒還沒填塘渣,你不會沒發覺吧?”

  高躍進反應很快,笑問:“胖子,你這塊海塗是不是你乾的好事?”

  許半夏嘻嘻一笑,徹底否認,“廢話,我那時候小本經營,爲了十幾萬的稅錢還得給抓進去住一晚,哪裏會想到如今的規模。你以爲我是神仙?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說,你這麼亂說會害死我。”

  高躍進道:“那你幫我想個辦法,我現在沒措施了,你不能把燙手山芋都扔給我。要不我放棄,叫阿騎換個地方經營。”

  許半夏笑道:“高胖子,填人魚塘是斷人長遠財路的事,你激起民憤了,那些當官的當然不敢強來。但你也不能用阿騎來威脅我啊,你女婿是你自己硬要搶過去抱着自己管的,怎麼有點挫折了又想放手?那可不行。不過我良心好,還是給你想個折中方案,你乾脆也別太黑心,先把小山頭買下來轟平了,這點面積,已夠阿騎好好發展。”

  高躍進笑道:“這還用你提醒?我正要跟你商量時間安排,他們規定我在春節期間魚塘大致清空的時間段內轟平小山,你那裏有沒有問題?”

  許半夏沒想到高躍進下手那麼快,不得不服,看來是小看了他。也很高興,這下阿騎的事業不會轉移,原來前面是這個高胖子在尋她開心。“高胖子,你知道你以阿騎來要挾我,那是百發百中的。讓我無條件配合你炸山,你還不是想賴掉一筆因配合你炸山我這兒停工停產損失的費用,和把我這兒房屋設施震傷的賠償費用?休想,等你炮聲結束,我這兒的索賠單子會第一時間送到。”不管高躍進真的想賴,還是沒有考慮過賴,許半夏都得把這問題提前說清,雖然是以玩笑的態度,但提前說明,可以避免到時倉促送上單子,反而傷了兩人之間的和氣。因爲她相信,高躍進本性裏是一定想賴的。

  高躍進也是爽氣,一聲“呸”,就收了電話。這個人,只要不與他有利益衝突,基本還是個可以說話的人,不膩歪,可以爲了利益不記仇。

  隨即又找出趙壘的號碼打過去:“帥哥,你知道我要去幹甚麼?我要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去了。”

  趙壘笑道:“你哪個河東哪個河西?伍建設?東北那人?稅務局的?”

  許半夏笑道:“是伍建設,哈哈,今天七點半他就把馮遇從被窩裏揪出來,單純只爲請我晚上喫飯,哈哈,他也會有這一天,現在一定資金週轉不過來,瞄上我的貨色了。”

  趙壘道:“妞,他那鑫盛是個爛攤子,蘇總既然上手,是不會讓他太太平平復工的,事情最後解決前,你可別把你的自己資金陷進去,你得提防伍建設做出私賣你拿去加工的材料,拿錢填鑫盛窟窿的可能。一定要等他把鑫盛割了你纔可以與他合作。”

  許半夏笑道:“這個我清楚,伍建設那個土匪,比我流氓得多。我還等着鑫盛滾滾產生的債務拖垮他的母公司呢。我只是想象着伍建設今天還會不會衝着我做老大,今天他會是甚麼嘴臉。”

  趙壘笑道:“說實話,我也很好奇,恨不得飛到你身邊看好戲,我們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妞,回家好好跟我說說。”

  許半夏笑道:“要是我訂包廂的話,我一定會裝個針孔攝像,拍下這個經典鏡頭。不過真到了場,還是得給他面子啊,誰知道這種人甚麼時候可以翻身。伍建設這種人一般都是生命力超強的。”

  趙壘笑道:“做人要厚道,即使伍建設不能翻身,你也不要奪了他的面子,否則那不是跟他以前對待我們的態度一樣了嗎?別因爲這種面子問題得罪人,即使以後不會再山水相逢,不會有甚麼後遺症,也沒必要丟了自己的品格。知道嗎?”

  雖然趙壘說這一席話就跟大人拎着小孩的耳朵數落,甚至還恨不得一屁股打下去似的,不過許半夏聽着卻是很明白這是爲她好。也就老老實實說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趙壘聽了笑道:“是不是很不服氣?”

  許半夏有點不好意思,道:“老大,留點面子吧,你剛剛說了做人要厚道的。”

  趙壘笑道:“那不一樣,我們是人民內部矛盾,有矛盾纔有統一。妞,晚上再晚也給我電話。”

  到了說定的飯店,許半夏停下車,拉開揹包,掏出今早從賓館取來的俄羅斯旅遊介紹,撕碎了,就近扔進垃圾桶裏。早上,因爲小刀工昨晚召妓而產生了一絲心理障礙,心裏對與趙壘的兩地分居現狀悲哀得很,也懷疑得很,很想逃避了之,所以下意識地取了俄羅斯旅遊資料,心想春節時候乾脆避到遙遠的地方去算了,不見,或許想念會慢慢斷線。可是剛剛與趙壘一通電話,心裏又春暖花開,哪裏去找一個可以率性說話,對方能聽得懂,又能產生共鳴,更可以偶爾互相給予指點的人?放棄趙壘,只怕是一輩子的後悔。那以後縱是有誰人可以舉案齊眉,白頭到老,恐怕心中還是會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吧。想起小時候很不覺得那麼回事的一闋宋詞,“……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平時做甚麼事都是果斷利落,怎麼遇上趙壘,卻總是患得患失了呢?別多想了,就是趙壘,一生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