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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監管(新的科技樹(捉蟲)...) (1/2)

“往興善寺的吉期, 已經給公主算好了。”

晉陽公主並不是爲自己來的,而是替姐姐城陽公主來的。

說來城陽公主也是倒黴:皇帝有把女兒嫁給功臣之家的習慣。在他看來, 這是兩全其美。

一來,皇帝覺得這些臣子對他都是忠心耿耿, 從長輩份上, 對公主自然就不會差了。

二來,公主下嫁,也給他的心腹臣子門楣增光添彩。

且皇帝每回挑女婿,還真不是對着門第就把閨女一塞,尤其是這些心愛的女兒,女婿他也都是親自看過考察過, 琢磨過跟女兒心性相配的——

比如高陽公主,二鳳皇帝覺得這個女兒打小跳脫, 有時還有些跋扈,那就選了房家次子房遺愛做駙馬,次子不如長子身負家族重擔,看着脾氣也挺好。誰料房遺愛跟高陽公主鬧出各玩各的事情, 二鳳皇帝沒少頭疼。

而城陽公主這裏, 城陽本身性子溫和些, 又喜歡有才有主意的少年郎, 皇帝就給女兒挑了杜如晦之子杜荷——杜如晦去得早, 杜荷頂門立戶, 自然算是個有本事有出息的少年才俊。

杜荷是有本事, 都有本事到直接去摻和逼宮謀反事了!

參與謀反沒的說,杜荷是一定留不住命的。

在他判罪之前, 皇帝已經令其與公主和離。

皇帝除了對自己挑女婿的眼光產生懷疑,決定晚幾年再給其餘女兒定婚事外。更覺得寶貝女兒城陽公主好慘,趕着給女兒接回宮裏,上九成宮自然也帶了來,希望城陽離開京城,也好換個心情。

晉陽公主看了看吉期,折起來收好:“多謝姜太史丞。到時候我陪姐姐一起去興善寺。”

杜荷,判的是秋後處斬,最終結局是身首兩處。

二鳳皇帝早跟韋貴妃交代過,宮裏不許再提‘杜荷’這個名字,他巡幸幽州前,也讓她多照料開導城陽。

韋貴妃執行下去——其實一開始設立各種‘投壺’等比試,也是拉着城陽公主來散心的。

結果有點跑偏,城陽公主一般般不太感興趣,倒是高陽公主不亦樂乎。

韋貴妃安慰自己:行吧,都是公主。

高陽公主也來開導過城陽:“駙馬嗎,這個不中用了,只好換下一個了——父皇早說過要再給你找個好人家,這回好好挑挑唄。當然,你要嫌煩不嫁也行,就在宮裏住着也沒人敢委屈你啊。不過,我還是覺得你該再挑一個,不爲別的,爲了出宮自在啊,你老在宮裏多悶得慌不是?”

“你沒看父皇這些妃嬪們,都悶成甚麼樣了,錦衣玉食又怎麼樣,也不自在也出不去門。”

“我瞧着這宮裏,都快成了第二個感業寺了。這不,只好設些賭鬥自己找樂子。”

話雖如此說,但有人來請的時候,高陽公主還是迅速入場,加入了賭局,可謂是闡釋了甚麼叫口嫌體正。

晉陽公主坐在高足椅上,小小少女雙手託着腮,與姜沃道:“我想,姐姐也只是想給他上柱香,了斷下自己的心事罷了。”

城陽公主與杜荷並非甚麼情根深種,生死相隨。尤其是杜荷還幹出這種直奔謀反去,不顧家人的事兒,也令公主煩惱痛恨,所以一句情也不曾求過,絕不爲了這麼個不顧自己的男人,去給父皇添堵。

只是……曾經朝夕相處的人死了,總會有觸動。

偏生所有人都不提,倒是讓城陽公主也只好悶在心裏,就那麼堵着一塊。

晉陽公主常陪着姐姐一起,她看出了姐姐的心事,邀請城陽公主一起去興善寺。

興善寺是長安香火最旺的寺廟之一,素齋出了名的好。

晉陽公主去與正在監國的兄長央告,李治對這個妹妹一貫最沒轍,只好應了。

於是晉陽公主私下來問姜沃,問的不是出門上香遊玩的日子,而是,念往生咒的吉期。

她雙手合十,閉上雙目,輕聲道:“希望姐姐能夠就此放下,再無掛礙。”

姜沃與她道:“公主放心,今日事我不會與人說。”

晉陽公主笑了,眼睛烏黑明亮,看上去更像是林間小鹿了:“我信得過姜太史丞——我能感覺出人的善意與惡意。所以今日我纔要自己來問太史丞,我一見,就知道太史丞會真心幫我的。”

她笑道:“要不然我就會問太史丞,去興善寺遊玩的吉期了。”

善良,聰慧,善解人意——宮人都說晉陽公主是最像長孫皇后的公主,想來文德皇后便是如此吧,還有那顆惦記考慮的都是親人,而非自己的心。

就像晉陽公主,此時一邊體諒並悄悄照應着城陽姐姐的心情,一邊還會擔心在前朝的晉王。

“這回我與姐姐要去興善寺,九哥還不放心,想親自陪我們去。但他都是監國的太子了,哪裏能隨意離開九成宮,肯定不成的,我就與九哥說,給我們帶足了人就是了。”

她與姜沃談了片刻,說起的都是她的哥哥、姐姐,以及他們的難處。

晉陽公主起身:“今日事,謝過姜太史丞了。”

看晉陽公主有告辭之意,姜沃就道:“公主不必謝,我隨時願意幫助公主——若無文德皇后,我也進不得宮。”以前身的狀態,要是沒有進宮,沒有陶姑姑悉心的照顧,估計早就沒了。

“聽聞今年孫神醫進京後,也曾給公主扶過脈,還囑咐過公主好些保養事。還請公主一定要放在心上。”

晉陽公主點頭,也不稀奇:她從小身體弱些,身邊每個人都會提醒她注意身體。

然而眼前姜太史丞還加了一句:“公主以後要是有甚麼不適,一定要早些說出來。我知公主體諒聖人、太子的忙累,許多時候只報喜不報憂。但,就像公主時刻惦記着親人一樣,他們也更擔心公主的康健。”

很多時候,太會爲別人考慮的人,往往就忽略了自己。

隨後眉眼間綻開笑意:“好,我知道了。”又道:“我聽九哥說過,遂安夫人出宮跟着孫神醫學女醫事,是太史丞提出來的。”

“九哥覺得我打小體弱,便也讓我身邊一位宮人隨着遂安夫人出去了——將來,會有越來越多女醫吧。”

她與姜沃作別,步履輕盈走向已經在等着她的乳孃何夫人。

小小少女,看起來像是枝頭纔剛剛生出嫩芽的花朵。這樣的生命,這樣可愛的姑娘,是看着就讓人心生歡喜,覺得世間美好。

姜沃送過晉陽公主,回屋後,看着自己新卦盤上的卦象。

她記得歷史上的晉陽公主,是個十多歲就忽然病逝的小姑娘,皇帝爲此痛心不已。就像她曾經見到盧照鄰時,從相面與卦象,看出了中年病逝之兆一般,晉陽公主的卦象,少年時也有病劫。

但……卻並沒有姜沃想象中的那般嚴重。

她又用系統複覈了一遍,果然,關於‘晉陽公主健康事’,骰子的點數雖然偏大,不屬於‘吉’事,但也只是大幾點,並非少年忽然早夭的‘大凶’之兆。

姜沃看了新卦盤許久,又伸手輕輕撥動了一下。

如她讓太子李治撥動的一下一般,所有的銅片隨之轉動起來,牽一髮動全身的形成了全新的卦象圖。

姜沃將手指點在卦盤最心中的樞紐上,覺得心裏的疲憊一掃而空。

不同於盧照鄰的命格,是她在見到盧照鄰之後,纔出言示警努力去改變的。晉陽公主的卦象,卻是在兩人相見前,就已經與她所知的歷史時間線不同了。

或許是因爲孫神醫在京中,或許是因爲新的醫書,或許是因爲太子讓妹妹身邊的宮人一併出去學醫……

但無論如何,能看到一個善良且熱愛生活的小姑娘,好好的在這世間,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先生請嚐嚐。”

太史局正堂,姜沃與孫思邈對坐,特意拿了一份點心出來。

臨近九月九重陽,這是一份做成菊花狀的酥餅。

孫思邈一嘗就道:“這並非宮裏的點心吧,我嘗着倒像是興善寺的酥餅。”

姜沃讚歎:“先生的舌頭也太靈了吧。”

這確實是前兩日從興善寺回來的晉陽公主送的點心,跟宮裏的味道不一樣,甚至有些像艾團一樣,帶了些草木香氣。

孫思邈捋了下雪白的鬍子,一笑:“倒不是老夫舌頭靈,而是剛喫過——兩位公主出宮去興善寺後,又到醫館去了一趟,看了遂安夫人,也留下了這種興善寺特有的點心。”

姜沃不免問道:“說起晉陽公主,先生這兩月爲公主扶脈,情形如何呢?”

二鳳皇帝對兒女們,真是滿腔的父愛。就像有的家長,爲了自己的事兒,不一定能拉下臉去求人,但事關兒女們,卻是會未雨綢繆,不惜去拜託人。

皇帝出巡幽州前,也有很多不放心:雉奴是第一回監國,既怕他不夠用心做不好,又怕他太用心,跟從前承乾一樣,事事求全,再把身體折騰出甚麼毛病來。

畢竟雉奴原本身體就比兩個哥哥弱些,秋冬也好生病。

於是皇帝臨走前,還親拜託了孫思邈,請他每月進宮,給幾個兒女扶脈。

孫思邈聽姜沃問起晉陽公主,便道:“依舊弱些,但並無大礙。我瞧着公主較之幾年前年幼之時,已然強上許多了——早產的孩子,元氣總是弱些。好在公主也漸漸長大了,算是站住了。”

此時的孩子,超過三歲是一個坎,若是超過十歲,基本就算是站住了。

姜沃也不得而知,歷史上的晉陽公主,究竟是因爲甚麼忽然急病沒了的,不過,在古代,或許只是一場風寒,一次感染,身體抵抗力不夠的人就扛不住。

她正在想着風寒和感染,就見孫思邈取出個油紙包,裏面是個很珍貴的半透明琉璃瓶子,封口除了木塞外,還有油紙和泥封,封的嚴嚴實實。

姜沃接過來看了一會兒,再聞到一點熟悉的味道後,忽然反應過來:“先生,不會是把大蒜素做出來了吧!”

孫思邈端茶微笑。

姜沃佩服的簡直是要當場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