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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始皇崽兔子(二更合一210w-21...) (1/2)

如嬴小政堂兄這類戰國公子,就算沒有上陣殺敵過,心情不好了抽死幾個奴僕也算常見。至於年齡, 孩童五六歲時便開始頑皮,他們這種身份的人,頑皮之時隨手傷幾條人命也算正常。所以嬴小政殺人本該不引起衆人心中恐懼。

他們恐懼的是嬴小政殺人前後反差過大, 殺人之時又過分冷靜。

嬴小政沒有給他們過多思索的時間。

他殺人的時候, 就有侍衛快馬加鞭回去稟報。

嬴小政回程時, 秦王柱和子楚便已經往嬴小政的方向趕,兩者很快相遇。

這是他第一次舉辦大型狩獵儀式,也是荀子接受秦禮制定後,秦國第一次“新禮”儀式, 如果儀式中止,對秦王柱的威信是很大的打擊。

秦王柱在路上時,已經知道了此事前因後果。

他的一些孫兒們找同齡人嬴小政玩耍, 開了個小玩笑, 讓家丁扮作刺客嚇唬嬴小政。但嬴小政不但沒有被嚇住,還冷靜地射死了“刺客”。

不過因爲刺客已死, 所以這是不是真的刺殺,就真假難辨了。

因爲你可以說他是扮作刺客的家丁, 也可能是藉此機會真的來行刺的人,畢竟他是真的朝着嬴小政兇狠地撲了過來。

人死無對證, 接下來怎麼說, 就看秦王自己, 也看雙方博弈。

子楚倒是還好,聽聞可能不是真的刺客後, 慌張的神色就變得平靜,還勸慰秦王柱,說是小孩子不懂事。

他們倆已經得知了那十幾個秦王孫的身份。前來纏着嬴小政的秦王孫皆是十五歲以下未成親的“孩童少年”,平時在咸陽城鬥雞遛狗,都是著名的紈絝子弟。

《秦律》雖然對平民和普通貴族約束挺多,但大貴族和宗室子弟仍舊可以縱情玩樂,特別是在各自封邑中。

“秦公子沒有軍功等同白身”,其實落實之後只是他們沒有爵位,或者說沒有封君。但秦王都是人,對子孫都相當不錯,封邑和俸祿是給足了的。若是及冠的秦公子,身上也基本掛着官職。

這些秦王孫的身份是做得出來如此胡鬧行爲的人。但秦王柱聽了這羣人的名單後,淡淡道:“太刻意了。”

子楚苦笑,沒有爲政兒抱不平,也沒有替侄子們說話。

嬴小政遠遠看到秦王的儀仗,揮舞着小馬鞭抽了一下馬匹的屁股,加快速度衝了過去,在秦王隊伍下停下。

“大父,政兒無事,讓大父擔憂了。”嬴小政下馬行禮,“只是一場意外而已。請大父繼續狩獵。”

秦王柱見嬴小政毫無懼色,沉鬱的臉色轉晴:“你無事便好。”

他的視線掃向嬴小政身後面如土色的其他孫兒。

這些人也都是他的親孫兒,所以他們纔敢對嬴小政惡作劇。

雖然他知道兒孫中子楚和嬴小政最爲爭氣,最適合繼承秦王之位。但畢竟都是他的血脈,他對其他子孫也不是沒有抱有期望。

雖然不能當秦王,但他們在外可以立軍功封君,在內也可以輔佐朝政。秦宗室在秦國朝堂爲將爲相者也不少。

子楚和嬴小政地位穩固,沒有人能與他們相爭,這也讓他們對其他兄弟堂兄弟不存在忌憚之心。秦王柱相信,自己的其他子孫若有才幹,子楚和嬴小政都不會吝嗇一個高位。

秦王柱爲此敲打過自己的兒子們,告訴他們現在是秦統一天下的關鍵時刻,他們當兄弟齊心,不給六國可趁之機。

繼位不到一年,他也做出許多事來鞏固子楚和嬴小政的地位,讓其他人明白,他們根本沒有爭奪秦王之位的機會。

“政兒,你說應該如何處置?”秦王柱溫和道。

他相信,嬴小政應該已經知道了此事的前因後果。

嬴小政身後的堂兄們將心提了起來。

嬴小政沒有故意板着臉,神色很平靜放鬆,好像遇到“刺殺”,面臨難題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相信堂兄或許是真的想和我開玩笑,但攛掇他們的人不一定。”嬴小政道,“第一,大父繼位後第一次狩獵儀式若出現醜聞,影響的是秦王和秦國的威信;第二,以刺殺作爲玩笑,讓護衛大意,若來的是真正的刺客,或者接受‘玩笑’命令的就是真的居心叵測之人該如何?”

嬴小政故意停頓了一會兒,待他身後響起馬蹄躁動踏地的聲音後,才繼續道:“但此事若查,查出問題是兄弟反目,查不出問題是小題大做,無論怎樣都會給大父抹黑。而且中斷狩獵才能查,那就更不合適。既然沒造成甚麼嚴重後果,把攛掇堂兄的刁僕和翫忽職守的護衛殺了,此事便揭過吧。”

“反正,無論是不規勸主人,還是沒堅守職責,都該死。”

嬴小政語氣淡漠,輕飄飄就決定了幾十條人命的歸宿。

他要殺掉的幾十條人命中,甚至有剛剛成爲他的親衛,主動來親近他,提前告知他有問題的蒙恬。

嬴小政知道蒙恬是蒙武伯父之子,也知道蒙恬親近他。但他沒有單獨提起寬恕蒙恬。

蒙恬握着繮繩的手捏緊,手心和背後都生出了冷汗。

剛纔嬴小政冷靜射殺“刺客”一事已經讓他心生寒意,此刻嬴小政冷漠的言語,讓他更加深刻的認識到,自己將要伺候的是甚麼樣的人。

在此事中,他不僅提醒了公子政“玩笑”之事,也一直隨侍公子政左右,不算翫忽職守。而且他身份與家僕、普通護衛不同,頂多被責罰免職。

他心中生出的恐懼不安,只是針對嬴小政這個人本身。

“既然政兒都這麼說了,那就小懲大誡,將此事揭過吧。”秦王柱道,“子楚,你可有建議?”

子楚恭敬道:“君父,政兒和侄兒們都受驚了,讓他們提前回程好好休息吧。此事就說有家僕爭功導致混亂,差點傷到衆賢侄,因護衛不利才懲罰。”

嬴小政立刻道:“我沒嚇到!我要去獵兔子!”

秦王柱一愣,無奈道:“今日你都獵到人了,這麼大的獵物,還獵甚麼兔子?”

嬴小政恢復孩童表情,對秦王柱撒嬌道:“大父,舅父嘲笑我獵不到兔子,我和他保證,一定能獵到兔子。若是獵不到,他一定會笑話我。”

秦王柱失笑:“寡人給你裝一車兔子,就說是你獵到的。”

嬴小政癟嘴道:“阿父肯定會告訴舅父真相。”

子楚乾咳一聲,微笑道:“撒謊不好。既然政兒還有狩獵的興致,那就去吧。獵兔子比獵刺客容易。”

秦王柱寵溺地笑着嘆了口氣:“行,去吧。蒙恬,你跟在政兒身邊,這次遇到刺客,別讓政兒親自出手了。”

遇到秦王柱的時候,衆人已經下馬。蒙恬立刻跪下道:“唯!”

秦王柱從身後點了十人替換嬴小政身後的護衛,然後掃了一眼癱軟在地的他之前派給嬴小政的五個護衛,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子楚,你該讓朱襄養些有武力的家丁,寡人護衛的主人不是政兒,看來不太盡心。”

子楚嘆氣道:“朱襄不太擅長教導僕人,總是對僕人太過寬和。讓他訓練一支爲主人赴死的家丁太爲難他。他的護衛向來是讓友人養,他借來用。”

秦王柱跟着嘆氣:“也是,他家中護衛都是君父和寡人派遣。”

嬴小政忍不住插嘴道:“大父、阿父,我的親衛,應該由你們安排吧?特別是阿父,我是你兒子!”

子楚先愣了一下,然後手放在嘴邊咳了一聲:“你當然是我兒子。”

秦王柱跟着愣了一下,然後放聲大笑。

子楚也尷尬地跟着笑了:“我立刻爲你選一支精壯護衛。”

嬴小政冷笑:“呵呵!”

雖然笑聲不同,爺孫三人都笑作一團。

他們三人在笑,嬴小政身後包括他堂兄在內的人都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秦王柱沒有讓他們起身。有人已經被即將到來的死亡嚇得失禁。

蒙恬在領命後,秦王柱讓他起身站了起來。

他既能看到笑着的秦王爺孫三人,也能看到跪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人。

場面割裂到詭異,讓他大氣都不敢出。

嬴小政領着蒙恬和新安排的十個護衛,終於可以去獵兔子堵舅父的嘴了。

秦王柱和子楚帶着王孫們回到大帳,處理今日之事。

有的人被殺了,有的人被流放,有的人被鞭打,有的人被免職……處理各異。

然後,秦王柱殺了此次陪同十幾個王孫來禁苑的所有家僕。無論是否在現場,無論男女,不問與這件事是否有關。

每個王孫身邊至少有十人奴僕,這一殺,就是百餘顆人頭紛紛落地。

秦王身邊無人敢勸,也無人想勸。

連荀子都冷眼看着這一切,冷漠地看着王孫身邊的家僕被殺,心裏還覺得還好嬴小政和朱襄學得好,足夠仁慈,沒有繼續追究。

狩獵場上其他人得知此事,也不由稱讚公子政不僅冷靜果斷,也十分仁厚。

至於子楚的那些兄弟們,也只能嘴上誇着公子政,然後備上兩份厚禮,分別送與太子和長平君府上。

朱襄得知此事後,沉默了半晌,然後幽幽嘆了口氣。

戰國太子身份其實並不高,不僅想廢就廢,若遇上戰敗,選質子也是第一個選太子。

子楚身體又較弱,別說嬴小政自己會不會早夭,看看秦昭襄王的壽命,有人都在猜測子楚會不會活不過秦王柱。所以衆人對他太子的身份並不太在意。

朱襄知道子楚和嬴小政一定能當上秦王,別人可不知道。所以他們挑釁子楚和嬴小政很正常。秦王之位誰都想要,子楚身爲一個早早離開秦國的質子都能奪得太子之位,在秦王柱身邊生活了幾十年的其他秦公子,他們爲何不敢想?

他們與秦王柱的感情,可比子楚與秦王柱深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