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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慶典麥芽糖(三更合一91w-100...) (1/2)

系統給朱襄提供的南瓜種子, 直接是已經處理好的南瓜子。一份南瓜子,就是一整個南瓜裏籽的數量。

如果給他一萬個大南瓜,他就能將南瓜用於救濟災民。但他能找到藉口突然拿出南瓜子, 卻找不出藉口突然拿出大南瓜。

憑空掏出糧食,老秦王不知道是會把他供奉起來, 還是直接把他殺了。

其實朱襄拿出南瓜子的藉口也很蹩腳。

一次兩次“行商帶來的”就罷了,次數多了,如小麥、水稻等現在已經有的種子還能矇混過去, 其他沒人見過的種子實在是不好糊弄。

但他身邊的聰明人們,此時都像是突然變傻了一樣, 朱襄說甚麼他們就信甚麼。

連嬴小政此刻都裝真小孩,睜大着眼睛說“舅父淘貨的眼神好厲害,我好想學”。

嬴小政的語氣和眼神都太真摯, 讓朱襄總感覺胖外甥在嘲諷他蹩腳的藉口。

周圍人裝傻, 朱襄也裝傻,就當自己矇混過關了。

南瓜的種植管理可以非常粗放,朱襄一教,其他人看一遍就能學會。

朱襄將南瓜子先用五十度左右的水燙將近一刻鐘,然後置於三十度左右的水中浸泡兩到三個時辰,讓南瓜子吸足水分。

若是普通種植, 這時候就可以直接下南瓜子直接播種。不過朱襄第一次種南瓜,穩妥起見, 先育苗再移植。

育苗時不需要施肥, 甚至不用澆太多水, 只需要在土壤乾透時噴灑一點水, 一個月後,南瓜苗就可以移植了。

“等下一次早春種植的時候, 只需要在地裏施足底肥,直接播種即可。”朱襄道,“南瓜很好養活。”

朱襄是個取名廢,多用後世的名稱。他閉着眼睛瞎稱“南瓜”是吳越地區傳來的瓜,所以叫南瓜。因爲成熟後是金色,又叫金瓜。

反正別人沒見過南瓜,他說是甚麼就是甚麼。

南瓜植苗也很容易。田地不需要起壟,直接將田地劃分成間隔半米左右的土塊,進行平畦種植。

因爲要在南瓜之間種菽,朱襄將株間距離隔得遠了一些,中間種菽,菽還能給南瓜提供肥料。

南瓜只需要施腐質綠肥即可,後期追加糞肥。

“等南瓜藤蔓長到三十厘米……一尺左右,就要開始扎架子,把藤蔓綁上去。”朱襄道,“看懂了嗎?”

李牧拿着紙筆記錄好朱襄說的話,道:“前期很簡單,扎架子和綁藤蔓還要你繼續教。”

李牧學成後,就“轉職”成爲屯田將軍,有些忐忑地拿着朱襄給的救荒南瓜種子,去軍屯田地種田了。

咸陽學宮部分學子跟隨李牧一同進行農業指導。

在跟朱襄入蜀前,他們還分各種學派,以儒家爲最多。

現在他們都只稱自己是咸陽學宮學子,並在私下自稱朱襄的學子,朱襄讓他們做甚麼就做甚麼,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派別。

無論是遊說富豪、律令執行還是指導農學,他們都做得像模像樣。

這些弟子都不是後世留名的人,但朱襄從中發現了幾個人纔好苗子。

他很期盼將來能在這些學宮弟子身上收穫意想不到的好感度禮物——能上好感度名單的人,都被系統認定會爲歷史長河造成影響。

李牧率領秦兵種植南瓜時,朱襄繼續指導農人在災後如何補救田地。

經過農人的努力,田地裏多餘的水已經排出,淤泥和腐爛樹枝雜草被清理乾淨,農人們小心翼翼地清洗擦拭每一株粟上的泥土。

這是個細緻活,動作稍稍重一點,就可能損傷粟株。

農人們就蹲在田地兩側,一手握着水瓢,一手拿着破布條,全神貫注地清洗擦拭粟株,從晨光初現,到披星戴月,後世可以用灑水裝置,而現在一個農人一天處理完一畝地都難。

而清洗粟株是必要的事,泥土不僅會影響粟株穗子成熟灌漿,還含有大量病菌,不清理乾淨,就會讓粟株腐爛。

朱襄帶着嬴小政旁觀了一天農人擦拭粟株。

他們沒有下地幹活,只是在田邊地頭觀看了一整日。觀看時,朱襄順便教導嬴小政水災後田地補救的知識。嬴小政與朱襄一起啃着夾了鹹肉的饃饃,喝着涼白開度過了這一天。

回去後,嬴小政對朱襄道:“農人真難,種地好累,糧食生長不易。”

始皇崽現在有了這樣的意識,待他成爲始皇帝后,應該不會因爲自己立下了堪比三皇五帝的大功績就大興土木了。

“政兒,舅父要指導農耕,精力不足。你的算術好,救濟糧的發放由你負責。”朱襄道,“把你的算盤珠子撥弄起來。”

比起整日讀書,去琢磨前人寥寥無幾的幾個字中有多少種意思,在公務中學習,纔是嬴小政最喜歡的學習方式。反正就撥動一下算盤珠子,做些記賬,又不累,就當玩樂了。

尋常孩童,此刻精力都用於玩鬧中。嬴小政認爲自己已經過了喜歡玩具的年齡,應該把輕鬆的公務當作玩鬧。

朱襄摸摸自家胖外甥的腦袋。不愧是始皇崽,小小年紀就有卷王之姿。

不過朱襄也認爲,與其拘着嬴小政每日翻來覆去讀那幾本已經快被他背下的書,不如在實習中學習更有用。

“每日按照舅父給你的日程表,勞逸結合,每日休息充足,斷不可勞累。”朱襄叮囑道,“若我哪日聽說你不按照日程表休息,你就繼續每日關在屋裏聽人唸書。”

嬴小政小胖臉臉色一垮:“非得午睡嗎?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閉目小憩。”朱襄道,“每日午間閉一會兒眼睛,身體也會輕鬆不少。多睡才能長高,你不想長高了。”

朱襄說完,還把嬴小政提起來顛了顛。

他在心裏哼哼,自己在夢境房間中可高大了,等他長大了,也要把舅父拎起來顛顛。

當南瓜藤蔓長到可以扎架子的時候,粟終於成熟,補種的菽也已經全部出苗。

蜀郡種植的菽也是從戎狄那裏傳來的大菽,即黃豆,三個月就能成熟。

菽成熟後補充一點糧食,南瓜和土豆成熟之後再補充一點,農人需要熬過的饑荒時間又短了一半。

蜀郡草木豐盛,三個月的時間,對成都平原的農人來說不算太難熬。

只是蜀郡東邊丘陵地區的農人日子就沒有那麼好過了。丘陵的土壤層本就不太厚實,田地也很分散,大水沖刷之後,重新整備田地十分困難。

山洪之後,還會引發山崩等次要災害。

朱襄雖然下令官吏去山間預警,但一是官吏人手不足,二是農人不願意離開村莊,放棄田地,所以基本預警無用。

洪災之後的一月,老天稍稍給了蜀郡黎民一些希望,天放晴了許多天。

但在天氣放晴的那些日子,朱襄得到多起山體滑坡,村莊被掩埋的報告。

沒有挖掘機,沒有現代醫療的支撐,遭遇山體滑坡基本就等於宣告死亡。

朱襄只能將注意力放在其他地理位置較好的村莊,能救助多少人度過災荒,就救助多少人。

人的雙手太小了,就能捧起那麼多東西,而且就算捧起了東西,也不能避免一些東西從指縫中流走。

朱襄將所剩不多的土豆安排給山間種植,除土豆外,其他需要補種的空地也如平原一樣,全部補種成了大菽。

他有小麥良種,有水稻良種。但在這個時候,農人只能補種三個月便可成熟的不挑土壤的大菽,纔可能度過這次災難。

當丘陵地區的菽苗也長出來時,朱襄撫摸着菽苗,用粗糲的手抹了抹雙眼。

“長出來就好,長出來就好。”朱襄的手指間老繭輕輕在菽苗上拂過,“菽苗長出來就有希望了。”

就算大菽還沒有成熟,農人也可以採豆葉做羹,總比喫不知道毒性的野草樹葉好。

菽苗長出來之後,農人暫時稍稍閒了一些,朱襄終於可以做防治瘟疫的事了。

在農人補種的時候,瘟疫已經在蜀郡蔓延。

洪災之後,因水源污染而造成的寄生蟲感染,因溼熱蚊蟲過多造成的瘧疾和乙型腦炎,因黴菌滋生造成的細菌性痢疾,因房屋損壞而造成的感冒和中暑,因動物屍體和老鼠造成的鼠疫……

大災後必有大疫,特別是夏日的洪災,水與火蒸騰中,滋生了無數的疫鬼。

朱襄在指導農人救災補種的時候,做了一些措施控制疫病蔓延。

比如教導農人如何識別乾淨的水源,比如焚燒腐爛的動物,比如滅鼠和滅釘螺,比如籌集可能有用的草藥……但這些都是杯水車薪,見效甚微。

農人不能離開田地,知道水源地被污染也無處可去,生火燒水對他們而言太過奢侈;一些農人太過飢餓,哪怕是腐爛的動物他們也忍不住去食用,官吏嚴厲禁止也難以監督到每一處村落;滅鼠和滅釘螺都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現在農人沒空做這些事,而且對飢餓的他們而言,老鼠和釘螺都能成爲果腹的食物……

只有調集草藥稍稍起了一點作用,至少把幾個人羣聚集處的大城池大城鎮的疫情控制住了。

比如成都,在朱襄公佈幾個對疫病勉強有用的藥方之後,富戶主動籌集草藥熬製藥湯,在幾處城門口分發,城門口聚集的難民居住地得病的人少了許多,沒有將瘟疫傳到成都城內。

朱襄利用那些看上去比較健康的難民以工代賑,修繕城牆和房屋,成都城難得在洪災後井然有序。

富戶豪強商量後,敲鑼打鼓要給朱襄送萬民書。朱襄反應平淡。

他們很疑惑,便從官吏口中打聽原因。

官吏言:“朱襄公說,此次洪災中死於洪水和疫病中的黎民超過五萬人,還有很多人根本無法統計。萬民書上說他救世濟民,他認爲言過其實。”

富戶豪強嘆氣:“天災難擋,朱襄公何苦?”

天災之威,人力不可擋。而且那些庶民就算沒有天災也不一定能活下去,朱襄公身份尊貴,大可不必爲死掉的庶民鬱鬱寡歡。

不過他雖然這麼想,卻不自覺地心甘情願地聽從朱襄的指揮,認真去做平時他不會做的事。

城中有富戶施藥,朱襄將視線投向了村莊。

他騎着馬,沿着蜀郡地圖上描述的較大的村莊道路,儘可能地給他們贈送草藥,教導他們如何度過疫病。

朱襄拄着柺杖,走破了好幾雙草鞋,巡視了幾個重要疫區,冷酷無情地派兵將疫區封鎖。

疫區內是地獄,疫區外是人間。朱襄現在要做的,是保護人間。

他沒想到,舅父原來也能狠得下心。

“早知道,舅父還不如就在咸陽呢。”嬴小政嘆氣,“雖然曾大父脾氣陰晴不定,至少舅父不用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舅父,我開始討厭李冰伯父了。他如果不讓你暫代郡守,這些事就該由他來做。”

朱襄哭笑不得:“政兒,在你眼中,舅父究竟有多脆弱?”

嬴小政道:“就像我寫字用的紙一樣脆弱。”

朱襄有點想揍嬴小政的屁股。

政兒是不是仗着舅母在這裏,他的屁股沒人揍,所以越來越囂張了?

“我心有愧疚,但問心無愧。”朱襄說了一句很矛盾的話,“爲政者時常面臨取捨,我既然到了這個位置,就要承擔這樣的責任。”

嬴小政撇嘴:“舅父你曾經說自己不能掌兵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但那時你說你不想做這樣的取捨,所以不能掌兵。我看真把你逼到那地步,你還是能掌兵。”

朱襄使勁揉搓囂張小胖墩的腦袋:“兔子被逼狠了還會咬人,何況人?你說甚麼廢話。”

“唉,我甚麼時候才能長大。”小胖墩被舅父挼得腦袋一晃一晃,“我長大後,甚麼都不讓舅父做,舅父只需要享受榮華富貴。”

“哈?政兒,你這是暴殄天物。你不知道舅父是多珍貴的人才嗎?”朱襄半開玩笑道。

嬴小政叉腰道:“我坐擁天下人才,沒有舅父輔佐也沒問題。”

朱襄道:“真的?”

嬴小政放下叉腰的手,聳着肩膀道:“假的。不過我一定不會讓舅父做爲難的事。”

“那你就快快長大,舅父很期待那一天。”朱襄把嬴小政扛到肩膀上,“走,今日舅父有空,陪你逛街。”

嬴小政抱着朱襄的腦袋道:“我要給舅母買蜀錦!”

朱襄道:“買!”

……

朱襄就這麼忙碌到十月,大菽即將成熟,土豆花朵即將凋謝,南瓜藤也已經爬滿了支架,李冰終於回來了。

嬴小政抱怨:“李伯父,你知道這段時間舅父吃了多少苦嗎?怎麼快豐收的時候纔回來?”

李冰連連道歉。

巴郡蜀郡雖然連在一起,但巴郡崇山峻嶺,又剛遇到暴雨,行走艱難。

到了巴郡之後,李冰想要巴郡豪強借糧,也遊說了好一陣子。等他回來時,蜀郡饑荒都快結束了。

不過李冰帶來的糧食仍舊很有用。

蜀郡的冬季雖不比秦地和中原,平民也十分難熬。只靠着大菽和少許的土豆,不足以讓平民全活下去。何況還有許多田地和房屋被沖毀,根本無法補種的難民。

李冰用這些糧食以工代賑,難民也能盼望度過這個冬季。

“巴郡押運糧食的是一位婦人,叫清。她來蜀郡接收我承諾的蜀錦。”李冰嘆氣,“巴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精明,他們是純粹的商人,很難用道德道理打動,只接受利益。我承諾以後優先供應他們蜀錦,他們才送糧過來。”

此刻成都城內已經有了管理蜀錦的官吏,雖不叫“錦官”,但官府工坊出品的蜀錦也已經成爲蜀郡最有價值的商品之一。

李冰最終與巴氏簽訂了官方的蜀錦定額販賣協定,才借到了這些糧食。

逼着一介郡守和他們做生意,可見巴氏在當地勢力已經強到了幾乎是土國王的程度。

他們十分自信,這點囂張,不足以讓秦國花大力氣去與他們敵對。這就是強龍難壓地頭蛇。

何況他們與李冰的買賣做得雙方都有賺,並沒有特意壓價。李冰只是心裏稍稍憋屈了一些。

嬴小政努嘴:“巴氏,哼……舅父,你神遊甚麼?”

“啊,沒事,就是沒想到巴氏這麼厲害。”朱襄敷衍道。

他在想,這次押送糧食的婦人清,可能就是後來青史留名的寡婦清。

現在清還不是寡婦,但因爲丈夫體弱多病,所以代替丈夫打理家產。此次家中派她來蜀郡,看來已經認可她的才華。

嬴小政道:“巴氏確實厲害。”收拾他們,夢中的自己花費了好大的功夫。

朱襄原本以爲自己與清沒甚麼交集,沒想到清主動來拜訪朱襄。

這個時代的“寡婦”並非後世的含義,不是所有失去了丈夫的女人都叫“寡婦”,而是“女子年六十以上毋子男,爲寡”。所以當寡婦清去拜見秦始皇的時候,已經年逾六十,比秦始皇大近二十歲。清現在的年齡,和朱襄差不多。

清長得並不算好看。她走南闖北,還要巡視家中礦藏,日曬雨淋中皮膚較爲粗糲,並有些許斑點,衣着也較爲樸素,不戴會阻礙行走的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