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說

字:
關燈 護眼
元小說 > 如何爲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 第41章 乾菜炒臘肉(一更半合一...)

第41章 乾菜炒臘肉(一更半合一...) (1/2)

“削皮的生土豆碾成土豆泥, 用水反覆清洗,用麻布過濾後的水靜置一夜,倒掉上面的清水, 再將剩下渾濁的水曬乾,剩餘的粉末再碾細就是土豆澱粉。土豆澱粉加鹽揉成麪糰, 切成條狀,就是土豆粉。”

朱襄一邊給湯調味,一邊向老秦王詳細解釋。

連蔡澤都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盯着朱襄。你莫非還真想教會秦王如何做土豆粉?!

“你曾說土豆不易存放。做成土豆粉後是否更容易存放?”老秦王問道。

朱襄道:“延長不了多少, 只是喫法更豐富。”

不愧是老秦王,一下子就切中了要點。可惜, 這個時代的土豆粉儲藏時間並不長。

現代的乾土豆粉能保存幾年,但那是低溫儲藏真空包裝。

土豆儲藏的難點是含水量過多,土豆粉條儲藏的難點是澱粉製品很容易吸水腐爛。

土豆收穫後放進地窖裏避光保存, 定時通風, 可以儲藏三個月以上。若天氣寒冷乾燥的北方,運氣好能儲藏半年。

土豆粉一旦受潮,幾日內就會黴變。

現代社會只要給土豆粉條套個塑料袋就能解決受潮的問題,古代沒有能隔絕空氣的布袋,所以土豆粉條不是延長土豆儲藏時間的方式,只是土豆另一種喫法。

朱襄詳細地向老秦王介紹土豆和土豆粉儲藏相關難點, 老秦王聽得連連嘆氣。

“土豆產量高,便於食用, 但儲藏時間短;稷麥產量較小, 食用方式較爲繁瑣, 但儲藏方法簡單, 儲藏時間更長。”老秦王道,“你在長平時不斷叮囑我, 不能因爲土豆產量過高就在全國下令推廣種植土豆。若我不聽從,或許稅還沒收上國庫,土豆就壞一半了。”

待水滾開後,朱襄將湯表面的浮沫撇掉:“沒錯。國家收稅要收稷麥稻這類帶殼的糧食,就要督促農人在良田種國家需要收稅的糧食。土豆可以種在農人屋前菜地作爲輔助食物,到荒年時再大規模補種,以救助災荒。”

老秦王道:“秦國以田地等級和人丁計算賦稅,他們若在不交稅的荒地種一點土豆,或許能在交稅後養活更多人口。”

朱襄嚐了一口湯的味道,滿意地點了點頭,往裏面放乾菜繼續調味:“君上英明。貪小利,失大利。國家強盛,首先在於人。有人口,纔有延續不斷的稅收。在保證國家糧食儲備的前提下,儘可能讓國民喫飽穿暖。這樣的國家,即使有野心家出現,國民也不會跟隨。小民很好滿足,只要不餓死凍死,誰願意做掉腦袋的事?”

老秦王也笑了,他笑着搖頭:“按照你的說法,秦人不會謀逆,但六國可不會因爲秦王的仁義就不攻打秦國。”

朱襄道:“我現在所說的是秦統一天下後應該做的事。至於六國,不足爲懼。爲秦王統一天下獻策的能人異士太多了,不缺我一個。”

老秦王拿了一個碗,舀了一碗湯喝了一口,呼哧呼哧喘了半晌的氣:“這是甚麼味道?比姜更辛辣。”

“食茱萸,是茱萸的一種,又叫越椒,蜀人似乎叫它艾子。”朱襄道,“茱萸油味道比姜更辛辣,適合暖身體。若君上喫不慣……”

朱襄話音未落,老秦王將放了茱萸油的肉湯一飲而盡。

他長長舒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臉色微紅,精神煥發:“好!再來一碗!”

朱襄:“……”他恍惚間看到了前世的老陝人。

秦國這時候飲食和其他六國沒差別。底層的人食用豆飯麥飯,頂層的人食用精挑細選的小米黃米。生產力水平沒上去,甚麼小喫自然都不存在。

朱襄看過秦兵在急行軍時才能領取的乾糧。沒脫殼的小米黃米小麥與豆子磨成粉後加一點粗鹽烘熟,和後世的“炒麪”很像。

現在雖然有用小米和黃米做成的“炊餅”,但要做成後世傳說中商朝時就有的鍋盔,必須使用質量較好的麪粉。

石磨雖在戰國時已經出現,小麥的喫法從麥飯到麪粉卻是兩漢相交出現。唐代生產力大發展,村莊平民也能用得上石磨後,麪食才普及到民間。就算有,兵卒也不可能奢侈到用乾糧當盔甲。

現代陝西的喫食,和秦國大相徑庭。

但老秦王端着一碗辣椒湯噸噸噸的模樣,簡直和朱襄印象中冬天的老陝人重合了。

陝西人嗜辣,油潑辣子就是一道菜,培養出的秦椒是中國最優良的辣椒品種之一。與山西人在開水裏倒點醋就能當湯一樣,陝西人把麪湯往油辣子裏一滾,就能喝得滿臉紅光。

老秦王居然一口就愛上了茱萸油的味道。如果把辣椒抽出來,老秦王是不是得讓太醫研究如何治療痔瘡了?

朱襄決定,如果沿路能向富戶借到石磨,就磨麪粉做麪條,給老秦王做一碗茱萸油潑面,然後偷偷把老秦王捧着碗嗦面的模樣畫下來,保存在墓裏。

如果運氣好,後世能把他墓葬裏的東西挖出來,參觀者就能對着畫像指指點點,看!幾千年前的老陝人和幾千年後的老陝人沒區別!

老秦王抹了一下嘴,疑惑地看着朱襄突然傻笑。

“蔡卿,朱襄這是怎麼了?”老秦王接過蔡澤遞來的水潤了一下火辣辣的喉嚨,小聲問道,“需不需要寡人給他請個醫來看看?”

蔡澤聽老秦王對朱襄自稱“我”,換成自己後雖然態度更加和善恭敬,卻用上了“寡人”的自稱,心裏對朱襄的擔憂稍稍減輕了一些。

蔡澤微笑着回答道:“朱襄心中總有許多奇思妙想。他經常一心二用,若想到了甚麼有趣的事,就會莫名喜笑顏開,甚至手舞足蹈。”

老秦王捋了捋鬍鬚:“寡人聽聞上古有賢人開悟時,也會如朱襄一樣。”

蔡澤搖頭:“朱襄不是開悟,只是性子太過跳脫。他現在肯定沒想甚麼大道理。”

蔡澤走到朱襄身邊,拍了一下朱襄的肩膀:“你在開心甚麼?爲何與君上論策論到一半,突然笑了起來?”

朱襄回過神:“我在想,沿路能不能借到石磨,把小麥磨成麪粉,做麪條喫。”

朱襄:“……嗯?嗯。”他總不能說,自己想把老秦王嗦油潑辣子面的圖留在墓中,等後人來挖吧?

蔡澤嘆了口氣,對老秦王拱手道:“君上勿怪,朱襄天性質樸,想到了下一頓喫甚麼,都能讓他樂好一陣子。”

他剛剛還在考校朱襄,聽朱襄論策,氣氛非常嚴肅。一說到喫的,朱襄就和被魘住了似的,瞬間變成了個小傻子,一點都看不出賢才的模樣。

蔡澤道:“朱襄自田野而來,對禮儀尊卑雖心中明白,但總會做出驚人之舉。他又被家中長輩驕縱慣了,居然對君上失禮……朱襄,快向君上請罪!”

朱襄雖然沒反應過來,還是順着蔡澤的話立刻向老秦王作揖請罪。

老秦王笑着將朱襄扶起來:“寡人也是朱襄的長輩,不必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