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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69章 番外四冰山之下(上)

孩子是十月的時候生下的,是個男孩,叫閔河楨。大概從剛檢查出是男孩的時候,倆人就開始給孩子起名了,列了好大一張紙,每個名字各有好的,拿不定主意。直到孩子出生都沒挑出來。

最終方逢至提出讓孩子自己選,弄成竹籤放他面前,抓到哪個就是哪個。

抓的就是閔河楨。

平時家裏人都叫他楨楨,像Omega的名字。雖然醫生說從基因上來說,百分之九十的幾率是Alpha,但方逢至和閔峙都不太相信,除了名字,閔河楨的性格也不太像Alpha孩子。

一般來說,主要性別到成年之後纔會分化,因此目前還不知道河楨是Omega還是Alpha。他很粘人,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眼睛睜開就想要抱,只有嗅到父母充滿安全感的信息素他才罷休。

他還很愛哭,哭聲比其他任何小孩子都要大,沒奶喝了要哭、媽媽不在要哭、甚至見到陌生人了都得哭上一會兒。

閔家從沒出過這樣愛哭又嬌氣的Alpha,大家理所當然地把他當做那百分之十。

不過隨着閔河楨慢慢長大,他身上的Alpha特質也逐漸凸顯,即使他依舊愛在母親面前掉眼淚,別人也不會把他認作是Omega了。

當然這都是後來的事。

先下最重要的是方逢至和閔峙之間的問題。

倆人吵了一架,在夫妻之間吵架其實是很正常的事,但對於他們來說實在罕見。他們性格互補,閔峙除了在牀事上有些粗暴,平日總是溫柔體貼。而方逢至本人性格雖然很倔,但對愛人卻是無限包容。根本就沒甚麼能讓他們吵起來的瑣事,這是結婚以來的頭一次爭吵。

起因很簡單,方逢至發現了閔峙給揹着他在臥室裝的另外一個監視器,還順帶着發現Enigma在他手錶上裝的定位追蹤。

方逢至對閔峙很信任,從不會去看他的手機或是電腦,要不是那天方逢至的筆記本出了點問題拿去維修,公司又臨時給他發過來個任務,他也不會發現閔峙藏在電腦裏的東西。

當時閔峙在外面參加酒局,方逢至打電話過去沒有人接,只好給他發了條信息就直接用了。用新電腦不太習慣,他拖移文件不知道存去了哪,查找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一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私密文件夾。光標在上面滑了幾下,還是沒忍住點開,他輸入了幾次密碼,最後成功解鎖的居然是閔峙用作的銀行密碼的那串數字。

文件打開是一些照片和視頻,方逢至隨便看了下,居然全是自己的生活照,他並不知道這是閔峙甚麼時候偷拍的。方逢至心裏覺得有些好笑,這些照片居然值得和他的銀行賬戶放在同一高度嗎。

他仔細看了看,閔峙還給這些照片都起了不同的名字。除了工作,在這種事情上倒是也很嚴謹。

他翻到一張標題是“寶寶”的,原本以爲會是一歲多的兒子,沒想到點開卻是自己懷孕時候的照片,照片裏面的自己在牀上睡的很香,衣服被掀起,露出圓鼓鼓的大肚子,一隻戴着和自己同款戒指的手正撫在他的孕肚上。

方逢至有些臉紅,心裏發熱,這有甚麼好收藏的。

再往下就是視頻,原本以爲也是一些日常的東西,方逢至隨便一點開就看到兩個赤身裸體的人在牀上交纏。香豔的畫面把他弄得一愣,斷斷續續的呻吟從音響那兒傳出來,方逢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明顯這是他和閔峙的性愛錄像,畫面很近很清晰,絕對不是閔峙之前在臥室裏裝的那個監控錄下的。他又往下翻了翻,這樣的視頻幾乎又上百個,方逢至懷疑他每次和閔峙在牀上做愛的視頻都被他保存下來了。

他沉着臉走到牀邊,果然在牀頭燈的罩子邊沿找到了一個圓珠大小的攝像頭。一想到自己面朝着這個攝像頭裸露着身體,呻吟、尖叫,最後高潮,方逢至羞憤得火氣直接一下從心底燒便了全身,他喘着粗氣回到電腦前準備刪除所有視頻,又見電腦右下角彈出一個提示框,上面寫着“目標正在移動”的字樣,方逢至隱隱猜到了甚麼,毫不猶豫地點開,就見上面顯示着目標縮在的位置、移動了多久,在哪裏停留了多久。

現在顯示目標走了十米,正停留着沒動。毫無疑問,那個目標對象就是方逢至。也就是說,無論他走到了那裏,即使只是下牀去了一趟廁所,閔峙都能接收到消息。

原本燃在心頭的怒火被一陣寒意取代了,順着脊樑骨一路往上讓方逢至一激靈。

爲甚麼要給他裝這個東西?方逢至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着。

從兩年前閔峙揹着他去找付柏啓開始,他和閔峙之間一直存在的、被倆人忽視的問題,此刻終於被他窺到了全貌。

閔峙看到信息趕到家裏,孩子已經睡下了,客廳沒有方逢至的身影。他皺着眉走到臥室,方逢至正坐在他的電腦桌前,手邊放着脫下的表和攝像頭。

見到閔峙,他站起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指着自己找到的兩個東西,“這是甚麼?”

沒有聽到閔峙的回答,方逢至緊緊咬着牙齒,他抓起手錶走到男人面前,“那個可以先不說,這個,爲甚麼要給我裝定位器?”從懷孕後閔峙就送給他的手錶,他一直戴着,沒想到裏面竟裝了這種東西。

閔峙似乎不想回到,可方逢至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只好開口,“如果我沒有這麼做,那我也就不會知道你和付柏啓見過面。”

方逢至頓了下,上週他確實和付柏啓見過一次,只是無意間碰到的。那天他休息,在家帶孩子,閔河楨太鬧騰,在家裏待不住,方逢至乾脆帶他去閔峙公司玩,順便陪一下閔峙。

哪想路上居然碰到了付柏啓。

Alpha從身後喊了一聲,方逢至回頭就見他從一邊快步走過來。

他看上去過的不錯,比剛離婚那會兒好多了,那張臉已經恢復了原來漂亮的模樣。

方逢至客氣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好巧。”

付柏啓聽出這語氣裏的疏離感,皺了皺眉,看了眼方逢至抱在懷裏的小孩,卻是先注意到方逢至抱着孩子的那雙手,無名指上現在戴着陌生的戒指,之前自己親手給他戴上的那枚早已經摘下了,現在放在自己的抽屜裏,他總時不時拿出來看幾眼。

付柏啓的表情有些繃不住,把視線移到孩子那兒,大概只有幾個月,小小的,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包裹的像個圓球,只露出一雙淺色的眼睛,和他的視線對上,眨了眨眼。

像閔峙。

他胸口發悶,閔峙結婚生子的事早就在A市傳開了,但聽到和見到總歸是不一樣的。和自己離婚不到一年,結了婚,孩子也有了。

內心除了悲哀,又生出無窮無盡的不甘。

如果那時候他和方逢至也有一個孩子就好了,像閔峙這樣,用孩子把方逢至拴在身邊,再怎麼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分開。

他說不出話,倒是方逢至先開的口,“你、身體好些了吧?”

“嗯。”

方逢至心裏鬆了口氣,他能嗅到付柏啓身上的信息素,和之前沒甚麼兩樣,看樣子腺體那兒也恢復的差不多了。“那就好。”畢竟那個時候他受傷是閔峙和自己造成的,即使當時付柏啓確實做了那些不好的事,但傷人總歸是自己的錯。

付柏啓正要開口說甚麼,就被方逢至的手機鈴打斷了。

方逢至側了側身,“喂,閔峙。”

“在幹嘛?”

“在來公司的路上。”

“走路嗎,怎麼不然司機送。”

“不遠的,帶楨楨在路上逛逛。”

看付柏啓在,方逢至不好說太多,很快就掛了電話。瞥見付柏啓的表情不太好,方逢至朝他笑了下,“閔峙在公司等着,我們就先走了。”

剛抱着孩子走了幾步,付柏啓又叫了他一聲,但周圍人多,把他的聲音掩蓋了些,方逢至就理所當然地裝作沒有聽見。他其實也想問問付柏啓那個時候爲甚麼沒有起訴閔峙,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有些事還是不問的好。

他不想再和付柏啓有過多交集了。

當天回去閔峙面上和往常沒甚麼不同,倒是夜裏狠狠壓着他做了好幾次,腺體被咬得不成樣子。現在想起來,原來是因爲這件事。

方逢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閔峙,“你怎麼知道我見過他?”

“找人問了付柏啓那天的行程,猜的。”

“只是偶然遇到的,打了個招呼而已。”對於方逢至來說這就像碰到同事一樣,沒必要再和閔峙報備。

但看來閔峙並不這樣認爲。

見他一直不說話,方逢至的皺了皺眉,“你不相信我?”

閔峙沉默着,卻沒有否認。

“爲甚麼?”他抓住閔峙的手臂,“現在我和你纔是合法夫妻。”

閔峙的沉默讓方逢至心裏的怒火燒得更旺了,他死死地盯着男人的眼睛,“我不可能和他再有任何交集,我不明白你爲甚麼會懷疑我?!”

閔峙垂着眼和他對視,終於開口了,可說的話卻差點讓方逢至一口氣喘不上來。

“你和他之前也是合法夫妻。”

“什、麼?”

“不止是他,你身邊的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你知道我擔心甚麼嗎。”他看着方逢至顫抖的瞳孔,面無表情地開口,“我擔心你會像對他那樣對我。”太擔心了,以至於完全標記了方逢至,又和他結婚生下孩子也都還不夠。身邊出軌和偷情的人他見過不少,這種事情一旦發生,就不能只有一次。

方逢至緊緊抓住閔峙的衣服,“你這是說的甚麼話?”

“你把我對你的感情當做甚麼了?”他眼睛微微發紅,渾身氣得發抖,“你不能因爲我和你發生過那種事就懷疑我會再做出第二次!”

“我相信你對我的感情,但是這樣的感情能持續多久?”

“永遠!”他死死盯着閔峙的眼睛,“我說永遠。”

閔峙頓了下,最終卻瞥開眼,“你對他也說過這樣的話嗎。”

“你對他,從年幼就在心裏的感情,到現在不也放下了。”

方逢至的心狠狠地顫了下,大腦無法控制地發熱,閔峙現在變成了強詞奪理的人,他怎麼可以用自己和付柏啓作對比?

“如果當初他不做那些事,我怎麼可能會出軌......”等話說出口,他才察覺說的不對,但已經來不及了。

閔峙垂着眼,方逢至看到他的壓抑着我憤怒,不甘,“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就是因爲這樣,我纔不安。”

這好像變成了死局,如果當初方逢至不出軌,根本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命定之番會讓他和付柏啓一直走到最後,可現在方逢至和自己偷情,他卻無法釋懷,方逢至可以輕易地放下付柏啓,那之後又會不會輕而易舉地就放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