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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3章

當女人對他說起那天她在電梯口看到的那個男人時,付柏啓的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閔峙,所以他看到監控裏站在公寓門前的閔峙,付柏啓並沒有多意外。

在很久之前他就懷疑了。方逢至四周混合着的陌生的信息素,還有他和閔峙之間奇怪的讓人無法忽視的氛圍。尤其是在別墅的廚房那晚。兩個之前從沒見過的人,身體幾乎貼到一塊兒了,當事人卻似乎毫不在意。

沒有發生過任何關係的兩個陌生人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只不過他一直都不相信方逢至能有這麼大本事,居然能勾搭到這種完全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人。

但在幾分鐘後,監控的視頻跳到閔峙從房間裏出來。付柏啓看到他懷裏抱着的那個男人,被一件不合身的寬大外套包裹着,雙足裸露,他的眼神徒然變得猩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視頻裏的omega像暈倒了一樣,被男人緊緊地抱在懷裏,身上披着的衣服明顯也屬於男人。

根本不難猜出他們兩人之前在房間裏發生了甚麼。

“先、先生……”一旁的beta管理員半捂着鼻子叫付柏啓,“您的信息素太濃了。”

付柏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信息素此刻因爲不正常的情緒變得充滿攻擊性。強忍着身體裏充斥着的難以言喻的怒火,他壓低了聲音,“抱歉。”

他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冷靜地從監控室裏走出來,然後回到家裏,但他的拳頭緊緊地攥着,血管幾乎要被身體裏的怒火衝爆。

這兩個人,當着他的面做出的種種,現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而他自始至終都被矇在鼓裏,愚蠢的,甚麼都不知情。

看到桌上的那份離婚協議,他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把它撕成碎片。

不會離婚的。要把他永遠禁錮在這段婚姻裏,無論如何,他纔是方逢至的丈夫。

從那天開始,付柏啓就再也沒去過公司。

直到現在,他面無表情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整個人四周的空氣都像結了冰,他抬起眼皮朝一旁的鐘表看了眼。

他約方逢至六點在公寓裏見面,還有五分鐘。

秒針一圈一圈地轉動着,當指針正正地指在6上的時候,門鈴響了。

付柏啓慢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看着外面的方逢至,他沒有說話,只是側了側身。

Omega看了他一眼,但很快移過視線。

付柏啓知道自己現在身上的信息素很濃、很危險。但他似乎並不擔心omega會害怕地跑掉,沒有催促,冷着眼看着躊躇不定的方逢至。

大概只是過了幾十秒的時間,方逢至還是抬起腳走了進來。方逢至從身側走過的瞬間,付柏啓嗅到了那股和甘菊味交纏在一塊兒的,無法忽視的濃煙。

他的眼神沉了下來,輕輕一推手,門就“嘭”地一聲,合上了。

關門聲把方逢至驚得心一抖,關門後身後卻沒有任何動靜,他猛地回過頭就見付柏啓正死死地盯着他的後頸。

在來之前他就把被閔峙咬得不成樣子的腺體用抑制貼貼住了,但方逢至心裏仍是心裏莫名跳了幾下,他側過身後退一步和付柏啓的距離拉開了。

付柏啓收回視線,似乎並沒有想對他做甚麼,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方逢至跟在他身後走到客廳,四處打量着,像是在打量一個從沒有來過的地方。

見付柏啓在沙發上坐下,方逢至沉默地坐在他的對面,“你找我來……要說甚麼?”

付柏啓卻不說話,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方逢至發現他眼裏有明顯的紅血絲。

方逢至心裏緊張地跳了幾下,垂下眼,不自覺地抓着自己的左手臂。即使付柏啓前段時間生了病,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個S級的Alpha,他的信息素都壓得方逢至喘不過氣。

很危險。

突然,他聽到付柏啓冷冷地笑了一聲,平日裏覺得漂亮的臉,現在變得陰森可怖。

“不是要離婚嗎。”

“當然是說離婚的事了。”

方逢至頓了下,“協議書上我已經寫了。”

“我甚麼都不要,你們家的錢我會盡快還清,絕對不會纏着你。”

付柏啓咬緊了牙,方逢至的語速很快,像是急着用誘人的要求讓着急同意離婚。牙齒因爲咬得太重而感到有一絲血腥氣。

“因爲找到了下家,所以即使甚麼都不要也沒關係,是吧。”

“什、甚麼?”

付柏啓看着他,居高臨下的表情,“你可真夠賤的。”

方逢至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像是難以置信,然後就是難堪,又變得憤怒得發紅。

兩年多的夫妻情誼,到現在,真的甚麼都不剩下了。

“我賤?那你呢?”他從來都不對別人說甚麼重話,但此刻腦子裏被這些突然提起的陳年舊事激得氣憤又失望。“白幀是一個,在他之前也有無數個吧?”

很多受過的委屈、受過的怨氣並不是過去了就算了,而是死死地壓在心底密密地封置着,即使積了灰,只要有一天把它徹底點着就會噴湧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直直地盯着這個和自己生活了兩年的人,咬着牙,“是你先做錯的。”

付柏啓面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張了張嘴,想說甚麼,卻又聽見方逢至開口,“你騙我說你只是出差。”

“但我從沒有過懷疑你。”

“咚”地,付柏啓覺得腦袋好像被甚麼東西重擊了下。

方逢至居然說,他相信。

那時候爲了不因爲信息素失控,所以很少回家,經常和別人在一起發泄慾望。他隨便地敷衍了方逢至的詢問,那樣的藉口太假了,他覺得方逢至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給他難堪。

但他說他相信。

“你……”他這一刻突然覺得喉嚨像着火一樣,很癢,火辣辣地痛,“你相信?

付柏啓胸口悶悶地發出一聲輕哼,像在笑。他覺得面前的人可笑又愚蠢,心裏卻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說不清是甚麼原因,他感到了某種不知名的痛苦。

他聽到方逢至又開口說話,“是到你親口承認,我才決定跟你離婚的。”

房間裏的空氣變得靜了一秒,付柏啓的手不受控制地、痙攣一樣地抖動了幾下。因爲失去,在方逢至說話的這一瞬間他知道了,因爲他失去了方逢至的愚蠢的愛。他親手捨棄的。

但他不願意承認。

“所以你是想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他承認自己確實捨棄過這段感情,但他不承認是因爲自己才讓他們走到這一步。

“你和他,早就搞在一起了吧?”他的心在抖,甚至聲線也不太穩,但他吐出的話依舊帶着刺,“讓我想想,在我出差的那段時間?還是更早之前?”

方逢至直愣愣地看着他,幾秒後整個人都泄了氣一樣,剛剛想要發泄的心思突然消失了。對付柏啓多年的愛,好像在這一瞬間徹底碎得乾乾淨淨。

“沒有。”

“而且,那天我給你打了電話。”

付柏啓腦子裏猛地閃過一個時間。監控視頻左上角的那個時間,他想起來了。監控顯示的那一天,是在他臨時標記了方逢至之後,因爲擔心自己受到方逢至的發情期誘惑,所以接連幾天都沒有回去。然後他接到了方逢至的電話,他聽出了方逢至語氣裏的顫抖,知道他因爲沒有標記者的信息素飽受折磨。

Alpha冷冰冰的臉上似乎出現了裂縫。

“信息素紊亂,醫生說我很危險。”

“但我那段時間一直在用抑制劑控制,我覺得很痛苦。”

他停頓了下,似乎是嘆了口氣,然後說。

“但你沒有回來。”

付柏啓的心猛地抽搐了下。他看着方逢至用他一開一合的嘴吐出鋒利的刀刃,每一個字,都在往他心上扎。

“幸好他幫了我。”

幫。付柏啓知道方逢至所說的幫是甚麼意思。

他直直地看着方逢至,“所以……你感激他……”頓了頓,用沙啞的嗓音,“喜歡上他了?”

喜歡,對了,喜歡。

他記得方逢至之前,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自己。

所以他現在,是把給自己的東西,都給了他了?

可方逢至卻沒有回答,而是沉默着,但他也知道這代表着甚麼。

自己的東西,這麼容易地就被別人得到了,憑甚麼?

“你以爲和我離婚了,你就能跟他在一起嗎?”

付柏啓覺得自己徹底瘋了,變得不像自己,雙眼紅的厲害,像憤怒到極點,又像痛苦到極點,他現在只想留住方逢至。

“你以爲他真的喜歡你?”他看到方逢至一愣,於是接着說,“在公司裏,他也很喜歡我。”

方逢至瞪大了眼睛,“你瘋了……”

但付柏啓絲毫不在意,“你不知道嗎?他的性取向一直都是Alpha。”

付柏啓盯着方逢至慢慢變得慘白的臉色,“誰知道他爲甚麼要勾搭上你?”

方逢至的心猛地沉了下,付柏啓沒必要說這麼謊,而且之前閔峙也確實說過自己喜歡Alpha。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慌亂,但他並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打斷他,“監控視頻呢?”

“既然我都過來了,你要照之前說的把它刪了。”

付柏啓卻像是聽不見,“方逢至,我們纔是命定之番。”他慢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通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很不對勁。

“我不計較你和他出軌的事。”把他當蠢貨一樣耍的團團轉也好,瞞着自己做出這種事也好,他都不計較。

只要。

“你留下來。”他盯着方逢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