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看着向上的龍梯, 神色怔了怔,才低頭看被解下來後搭在臂彎的黑色大衣。
剛纔竟然誰都沒想起這事。
現在看着往上的龍梯,也沒辦法再追上去, 回頭再還給師兄吧。
虞歲這麼想着,朝顧乾的宿舍走去。
外邊驚雷聲聲,時不時把夜空照亮,猙獰的雷線分割夜幕,每一次都像是要把天地貫穿, 哪怕在舍館屋內聽不到暴雨的聲響, 也能聽見今夜咆哮的雷聲。
虞歲敲着門, 給顧乾發傳文。
白天的時候顧乾給她發了許多傳文,因爲知道她昨晚被農家埋伏遇襲的事,雖然幾個當事人都沒對外說, 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躲在暗處看熱鬧的卻不少,很快就傳遍了外城與太乙。
又一道驚雷聲響起時, 屋門打開了。
顧乾看見門外的虞歲鬆了口氣,帶她進去。
寢屋內點着一盞昏黃的燭火,將氣氛點綴得溫馨,顧乾讓虞歲坐在牀邊,自己蹲下身, 看她手上和臉上的傷, 氣得牙癢。
“農家這幫混賬。”顧乾罵道,“他們怎麼敢的!”
“不生氣啦, 我剛去醫家那邊看過傷, 值守的醫家師姐幫我重新換了藥, 已經不疼了, 只要不沾水就好,過兩天就全好了。”虞歲輕聲細語地說着,“只是今晚雷雨不停,有些害怕,想找顧哥哥你說說話。”
她縮在牀邊把自己抱成一團,像聽話的小貓,柔弱無害。
顧乾神色頗爲心疼地看她。
小時候虞歲就以打雷害怕的藉口,在顧乾家不走,然後看一夜的書。
顧乾真就以爲她是害怕打雷,長這麼大從未懷疑過。
放在別的女孩子身上,他會覺得長這麼大還怕打雷的女孩真是嬌生慣養,可放在虞歲身上,顧乾又覺得合理,害怕打雷多正常,我得陪着。
他們一起長大,有些事情已經在多年相處中成爲習慣。
顧乾從來不曾察覺虞歲的另一面。
在他眼中,自己的柔弱的小青梅怎麼看都是可愛溫柔有趣的。
“我去給你倒點熱茶喝,靜神安心,不用怕,今晚就待在我這。”顧乾起身時摸了摸她的頭,去外邊堂屋給她燒茶。
虞歲單手支着腦袋看他出去。
這麼多年過去,這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又乖又軟的女孩沒有半點戒備心。
在某些事上,顧乾對她是真的好。
因爲顧乾把虞歲劃分到“自己人”這一類。
但虞歲又見過顧乾對別的女孩子也同樣的好。
在國院被顧乾救的世家女孩沒有一兩個也有三五個,每天看顧乾的目光都含羞帶怯,夾雜喜悅和崇拜。
尚陽公主這麼多年也沒有放棄過顧乾。
虞歲也見過顧乾救項菲菲那段時間,爲了躲避青陽通信院的追捕,把項菲菲藏在家裏,每天同喫同住。
送項菲菲走的那天,還被人家偷親一下,虞歲正好也在,看到這幕驚訝地伸手捂嘴。
顧乾愣了下,忙回頭跟她解釋。
喜歡顧乾的女孩子是真的多,虞歲一直都知道,但她並不覺得有甚麼,有人喜歡顧乾,也有人討厭顧乾。
女孩們喜歡他,是這些女孩的事。
因爲顧乾對每個人好的時候也都是真的好,有人覺得他溫柔細心英勇,有人覺得他浪蕩不恥可惡。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虞歲對顧乾喜歡哪個女孩都無所謂,她就怕南宮明哪天想不開把她嫁給顧乾,讓顧乾名正言順的頂着王府的勢力去報仇。
工具人做到這份上,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顧乾進來看虞歲挨着牀邊發呆,便將桌案架子上的書拿下來給她:“看看,轉移下注意力,茶水很快就好了。”
他也知道虞歲喜歡看書。
雷雨天的時候這個柔弱的青梅不堪其擾,害怕得睡不着,會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曾經會問他許多奇奇怪怪的問題,顧乾對虞歲的耐心,都是從一年年的雷雨天裏積累的。
直到給虞歲看書能讓她閉嘴後,顧乾家裏堆積的書是越來越多了。
虞歲伸手去接書,顧乾才注意到她臂彎搭着的黑色大衣,是男子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