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存了，葉知卻從未撥打過。那個男人站的地方離他太遠，即使只是仰望一眼都覺得遙遠，更不敢去主動親近。

而現在，他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僅有這一根。

撥通電話，在被接起的那一瞬，葉知呼吸一亂。對方“喂”的聲音低沉悅耳，帶着股難以形容的磁性，傳入耳膜裏，讓葉知變得更緊張。他張了張嘴，幾乎慌亂到咬到舌頭，一開口聲音都有些抖，“大哥，我是葉知，請問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他這輩子被人拒絕太多次，這一次真的不想被拒絕。

心裏像在吶喊，又像在乞求，明明很短暫很短暫的時間，於他來說卻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霍宥橋道：“等我五分鐘。”

電話被切斷，葉知捏着通訊器，整個人並沒有從慌亂中拔出來。

因爲他摸不清霍宥橋這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幫忙的意思，而且他連要對方幫甚麼忙都還沒有說清楚。

一步一步回到收銀臺前，收銀小姐的臉都要笑僵了，提醒他，“先生，請問現在結賬嗎？貴包廂使用的時間已經快到了。”

“等、等幾分鐘可以嗎？”

“當然可以。”

燈光耀眼，這裏的娛樂項目很多，包廂裏能喝酒，能唱歌，還能點應召女郎玩樂，甚至還有小型的賭場，一切全是合法。包廂隔音太好，明明那麼多的人在取樂，嘈雜的聲音卻透不出來，顯得這邊安安靜靜的。

偶爾有包廂門打開，纔會有震天的音樂聲傳出來。還有散場的人魚貫而出，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說着胡言亂語。

葉知處在其中，跟整個環境格格不入。

通訊器裏的時間在跳動，將將快到五分鐘的時候，葉知終於迎來了他的救命稻草。

電梯門發出“叮”的響聲，被侍者帶來的男人即使穿着休閒裝，氣場也強大到讓人一眼就能辨別出他的屬性身份。他朝大廳掃了一眼，明明葉知在人羣裏很不起眼，他的眼神卻在第一時間鎖定了，然後徑直朝葉知走了過來。

“大哥，您、您還沒有離開？”葉知有些驚訝，他以爲男人早已返回了。

霍宥橋道：“看監控冉冉睡得很熟，家裏沒有異常，所以決定等你一會。”

葉知有些受寵若驚。

霍宥橋卻已經拿過他手裏長長的賬單，只掃了一眼，道：“我恰好有這裏的會員卡，我來結。”

葉知又羞又窘，但更多的是感激，輕聲道：“多謝您了，我會把錢還給您的。”

“不用着急。”他語氣不冷硬，還帶着些安撫的意味。然後葉知就看他熟練地簽了單，短短兩分鐘內就解決了他的難題。

霍宥橋即使離開櫃檯也沒有詢問賬單的事，葉知輕輕鬆了口氣，情不自禁落後一步跟着他，只到了電梯口的時候才道：“大哥，我、我先去跟我爸說一聲。”

霍宥橋點頭，“我等你。”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的話，葉知實在不知道還能說甚麼。他並不想讓男人久等，所以加快了腳步，只是沒有侍者的帶路，原本走了兩趟的路就變得陌生起來，讓葉知有些找不着北。

他正想找個服務生問一下路，兩個糾纏的人影卻猝不及防闖入他的眼中。

是燈光有些昏暗的樓道，周圍都顯得安靜，那雙人影潛藏在暗色中，即使葉知沒有看清也知道在做些甚麼。他們頭頸相纏，糾纏間溢出低低的喘息聲，葉知很久沒有聽過這種聲音，傳入耳中時覺得心臟都被嚇了一跳，正想躲開，鼻腔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