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你是真的很開心，也很感動。

　　幾個月以前你還是不情不願地來到這裏，揹負着任務開啓了高中生活，所有人在你眼中都是任務對象，而與他們打交道不過是爲了不被創世神回收。‘

　　然而在此過程中你不自覺地被這些所謂的“任務對象”觸動到，從而漸漸地付出了真心，而每件事的結果都告訴你，這是值得的。

　　和大家一起努力拿到獎盃，被朋友接納和保護，這是你之前想都沒想過的事情，而現在，這些都實現了。

　　感覺眼睛已經有些溼潤了。

　　真的是……你明明一點都不喜歡哭的。

　　面對他們你很想說些甚麼，但是又說不出話來。於是一腔激動與感謝都只能用最原始的肢體動作來表達——你握着獎盃伸手抱了抱離你最近的雷獅。

　　因爲獎盃還在手裏，爲了怕磕到對方，所以你只是輕輕一抱，就退了出來。

　　雷獅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他沒想到你會突如其來地給他一個擁抱——要知道他明明才決定好暫時不要直接表白的，要曲線救國，先讓你承認“朋友”的身份，然後培養好感。

　　但是你你你居然抱了他！

　　背部似乎還停留着剛剛被環住的觸感，雖然只是一瞬間你便撤了出來，但是伴隨着你擁抱的動作，雷獅之前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溫熱而柔軟的觸感在身前轉瞬即逝，是少女天生就比男生要柔軟的臉頰。

　　身高不夠的小姑娘。

　　如果這裏沒有別人的話，他可能真的要控制不住把你拽回來緊緊抱住，或者乾脆把你舉高一些放到桌子上坐下，在視線平時的基礎上，繼續做一些甚麼。

　　然而接下來他就看到你走到了佩利面前，而佩利反應了過來，笑嘻嘻地和你大大方方地來了一個擁抱：“小學妹——”

　　雷獅：……

　　他對你有好感，而你毫不自知地抱了他——你算不算耍流氓？

　　287.

　　佩利在目睹你抱住雷獅的一瞬間，忽然想到了一個場景。

　　似乎在很久以前，福利院那個與他相依爲命的小姑娘曾經在他受傷之後，對他伸出手來說：“哥哥，抱——”，好像這樣，傷痛就都飛走了一樣。

　　但他很少抱她，一方面是他覺得彆扭，男生和女生表達感情的方式到底是不同的，另一方面這種安慰的方式，其實相當幼稚。

　　只是後來少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擁抱，真的很有效。

　　自從生活安定下來以後，佩利鮮少有需要一個擁抱的時候。身體的傷痛對他來說是習以爲常的存在，至於師父負傷回來時，他雖然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及時把師父送到了醫院照顧他。只是在回家去拿更多要帶去醫院的東西時，他意外地撿到了一張不知道從哪裏掉落的照片。

　　是在福利院和妹妹的唯一合影。

　　於是少年把照片放在了胸口，在砰砰的心跳下，他抱住了照片。

　　傷痛飛走了。

　　按理說樂隊拿了獎，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你不會感到難過。而擁抱除了安慰以外，還被賦予了分享喜悅和表達感謝的意義——佩利其實不是很懂這些，只是他看着你微微紅了的眼睛，覺得你需要一個擁抱。

　　小學妹，抱一個吧。

　　這次他抱住的不是薄薄的照片，而是一份無價之寶。

　　除了傷痛以外，好像還有甚麼東西飛走了。ъＩqūιＵ

　　很久以後佩利才明白，原來這一刻開始，他纔是真正地與過去道別。而除了兄長這個身份以外，或許他還可以用別的身份來守護你。

　　帕洛斯看着你抱住雷獅的時候，說不羨慕那是自己騙自己。真是好話都讓雷獅這個做老大的給說了，偏偏對方還離你最近——要是換成他在那裏的話，哼。

　　這麼容易被感動的話，以後他是不是可以想辦法創造一個讓你飛撲過來抱他的計劃？

　　不過當你轉向佩利的時候，帕洛斯險些笑出來，哦，還真是沒有初戀，一視同仁啊，都是朋友，挨個抱一抱，沒甚麼的。

　　288.

　　和佩利的擁抱無關風月，倒是讓你很輕鬆。不過面對帕洛斯，你稍稍有些猶豫，雖說是一瞬間在衝動之下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是再輕鬆的想法，在對方面前總會有些卡殼。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果然就應該一鼓作氣全抱一遍的！

　　你假裝剛剛並沒有想這些，努力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坦坦蕩蕩，走過去給了帕洛斯一個擁抱，爲了防止這傢伙在大庭廣衆之下做些甚麼，你甚至在離開的時候很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學長，這段時間多謝了！”

　　帕洛斯：……

　　少年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是既提防他又不怕他啊，但這種態度，卻恰好是最特別的。不過他並不想對你做些甚麼，試探已經試探過了，甚至還享受了專屬蛋糕，看過你醉酒微醺的模樣——這些就能品很久了。

　　他抿了抿脣，對你微微一笑：“學妹，你太客氣了。”

　　太客氣了，你和他之間何須道謝呢？畢竟你指揮他做蛋糕的時候，譴責他是渣男甚至還有些喫醋的時候，可是相當理直氣壯啊。

　　如果你是一隻貓的話，你現在可能已經因爲感覺到危險氣息而有點炸毛了。但講道理，真相還有一個——雷獅的肩膀你不敢拍，佩利又太高了夠不着。

　　當然雷獅不知道你是這麼想的，他可是看着你的動作逐漸沉了臉，別說不敢拍肩膀了，你簡直是蹬鼻子上臉。

　　難纏的女孩。

　　但不管怎麼說，你第一個抱的是他，這還是很重要的。

　　去拿獎盃的卡米爾反而在最後，對待他你倒沒有之前抱學長的時候那麼波瀾不驚了，心情激動之下擁抱學長是可以的，畢竟他們看起來好像也沒那麼單純，以後也不會每天見到。

　　但卡米爾和你是每天都要見面的同班同學，之前練習升旗的時候你和他只是稍微碰到了手兩個人就相當尷尬了……純情的小男生就很容易害羞。

　　289.

　　所以如果你抱他的話，總覺得是故意欺負小男孩。

　　但是不能區別待遇呀，於是你在心底猶豫了一瞬間，正想裝作若無其事地抱一抱卡米爾的時候，一抬頭卻正好和少年的目光撞上。

　　他的眼神乾淨而明亮，與他不過對視一秒，你就感覺臉騰地一下熱了起來——你幾乎是硬塞一樣地把獎盃又塞回了他手裏，結結巴巴地說道：“卡米爾，謝、謝謝你！！”

　　卡米爾：……

　　爲甚麼到他就沒有擁抱了？這不公平。

　　他可是知道你抱其他人都是出於友情的，難道他和你不算朋友嗎？少年微微有些失落。

　　然後你轉頭對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讓我加入海盜團，成爲樂隊的一員。”

　　“謝謝你們帶我一起訓練，一起表演拿到獎項。”

　　“謝謝你們在平時生活裏對我的關照和保護。”

　　“謝謝你們……可以和我成爲朋友。”

　　“很高興認識你們。”

　　這是你真情實感的心裏話，除卻幾個女孩子以外，海盜團的四個人是你在凹凸學園裏相處最多的朋友，可以說你這兩個月就是和他們一起成長的。

　　所以你纔會在以爲以後沒甚麼交集時有所不捨，因爲你真的把他們當做了很重要的、在心底有一席之地不可或缺的朋友。

　　但這並不妨說完這番話之後你的落荒而逃，一方面是因爲說真心話甚麼的實在羞恥度爆表，另一方面就是之前和卡米爾的那個對視。

　　剩下四個男生面面相覷，最終只能歸結於你實在是太感動了。當然，這個理由連佩利都不信——把自己放在哥哥身份上的他，隱約嗅到了你有些不同於平常的心緒。

　　雷獅撇了撇嘴，他覺得你肯定是後知後覺感到害臊了吧，一下子抱了三個男生，在他弟弟這裏卡殼了終於意識到自己耍流氓了？活該。

　　帕洛斯則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卡米爾一眼。

　　至於卡米爾，少年抿了抿脣。冰涼的獎盃上似乎還留有餘溫，但卡米爾卻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有必要和你聊一聊。

　　他有做讓你討厭的事情嗎？

　　290.

　　你本來打算直接遛回家的，不過艾比卻給你發消息說今天她去辦公室因爲不太美好的成績挨批的時候，聽到英語老師提到英語朗讀比賽的事情，所以她想問問你準備的怎麼樣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很多，艾比擔心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你：……

　　艾比難得細心了一次，對此你表達了感謝。忘倒是沒忘，只是你現在感覺沒臉見你的搭檔。

　　唉算了，還是比賽要緊。

　　於是你給卡米爾發了個消息，詢問他臺詞定得如何了，卡米爾回覆的很快：“已經選好了，我覺得應該儘快定下來，這樣方便以後的練習。”

　　好的，你後面那句“那明天我們再討論”說不出去了，這樣豈不是顯得你很消極怠工啦？不過卡米爾說的也沒錯，事情應該趁早做，拖延症要不得。

　　“那怎麼定下來？”

　　“去教室討論一下吧，晚走一會，我送你回去。”卡米爾回覆道。

　　行吧。

　　你回了教室，託着臉坐在座位上等卡米爾，夕陽西下的光景很美，不過你卻是在心底譴責自己的心虛。搞甚麼，心裏又不是有鬼，你又沒做虧心事，只不過是你擔心他會害羞好不好，你是爲他着想的。

　　卡米爾很快就來到了教室，他的眼神在你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從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整理好的臺詞。

　　理論上《海上鋼琴師》的臺詞最富有哲理，很適合學校演講。《羅馬假日》這種題材肯定不是被評委所喜歡的，而《真愛至上》比前者要好一些。由於私心所在，他整理的時候把最適合的放到了最後。

　　萬一你選擇了用它參賽，至少也和他把前面的部分練習過了，所以《真愛至上》被放在了最前面。

　　“唔，那試一試？”你看了看卡米爾認真整理後的臺詞，詢問道。

　　“嗯，你先來。”卡米爾說道。

　　比起零散的句子，你先選了一段對白。

　　“Well,Imean,I\'malittlerelieved.”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倒真像是話裏的內容那樣“鬆了一口氣”，畢竟卡米爾沒有詢問擁抱的事情。

　　“Why”

　　“Well,becauseIthoughtitwouldbesomethingworse.”這句臺詞也很符合你的心情了，你的確以爲是“甚麼更糟糕的事情”。

　　站着的少年忽然伸手撐住你面前的桌子，他看着你的眼睛，好聽的嗓音冷靜地吐出了下一句臺詞：“Worsethanthetotalagonyofbeinginlove”

　　還有比在喜歡裏更飽受煎熬的事情嗎？